是谁……是谁在叫他？

魔鬼商人浑浑噩噩，思绪如沉沦到最深的黑暗中。他仿佛沉在海底，那些声音像是从海面上传来的一样模糊不清。

醒来……他要醒过来。

虽然这样想，但意识却像有千钧重，仿佛有无数只手压在他的灵魂上，让他无法苏醒。

亡灵君主，大恶魔。

他们的灵魂纠缠在一起，互相融合，互相侵占吞噬，虽然目前以魔鬼商人为主，但如果他再醒不过来的话——

不，我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魔鬼商人拼尽全力挣扎，如快要窒息而死的人拼命想要浮上海面，骤然间他看到一瞬刺目耀眼的强光，如从天而降的恐怖雷霆长矛，那些压着他的‘海水’们全都惊惶忌惮推开，恶意留他脆弱的灵魂独自面对雷霆强光。

亡灵都是惧怕雷电的，魔鬼商人也怕的发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要在这雷霆电光下毁灭。然而当雷电笼罩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痛苦中魔鬼商人竟从雷电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不放过一丝机会拼命抓住这熟悉感，下意识的魔鬼商人默念起当初封印魔镜的东方封印法决。

“呜——”

亡灵君主和大恶魔发出痛苦咆哮声，在一次次雷击和魔鬼商人念诵的法决下最终被压制到了他的灵魂深处，像是终于能浮出水面的落水者，魔鬼商人意识猛地一挣掌控了身体，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充满惊喜的小翠。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即使小翠做女装打扮，魔鬼商人还是能认出他的。真好，刚才是小翠把他叫醒的吗。魔鬼商人疲惫笑了笑，张嘴想说话——

滋滋滋滋——

负距离的电流声从体内响起，魔鬼商人两眼发愣，支起身体往下一看，就见自己半透明的，呈现出幽灵态异化的身体中，插着一把正在放电的桃木剑。

“亡灵君主和大恶魔是不是在争夺你的灵魂。”

卫洵从容拔出唤醒魔鬼商人的雷击桃木剑，严肃问道：“还好有这把剑，不然咱们都危险了。”

卫洵刚才翻了翻魔鬼商人，发现他灵魂中内斗严重。魔镜能量被魔鬼商人灵魂融了，压制大恶魔和亡灵君主，要是它们彻底占了魔鬼商人的灵魂第一件事恐怕就是破坏掉这股能量。

卫洵不想节外生枝记，只能先尝试着把魔鬼商人唤醒了。

“没错，多亏了小翠你。”

魔鬼商人忍着疼痛尝试坐起身来，尝试了几次，魔鬼商人脸色骤然一变，而后苦笑道：“我的腿……我可能站不起来了。”

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其实电击的疼痛还在其次，他诵念东方法决后基本不疼了，只是有点发麻，真正严重的是他身上沾染的蓝色污染。

深蓝浅蓝的污染遍布他全身，把珍珠灰的幽灵染得斑斑驳驳。不过魔鬼商人也有办法，他手一挥招来了很多灰色鬼雾，轻飘飘托住身体，用这种方式‘站起身’来。

反正鬼都是用飘的，很少下地走路嘛。

不过哪怕飘起来，魔鬼商人都觉得一直以来都非常轻盈的幽灵态异常沉重，像是拖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们得尽快处理掉身上的污染。”

魔鬼商人凝重道：“要是带着这种污染回旅社……”

他摇了摇头，总觉得的不好，这污染太重了，虽然这些污染不是深渊污染，他的san值没有归零，掉落的多是受伤严重低死亡倒计时导致的。但谁知道旅社会不会‘一视同仁’。

丧失理智疯狂的归零导游会被旅社处决回收，他可不想一回旅社就被旅社收掉。

“没想到又来到亡灵地堡……想必小翠你也知道。”

魔鬼商人警戒望向浓重的灰雾，亡灵地堡，正是战场前哨。

能和小翠一起来到这里魔鬼商人是没想到的，他也怀疑起了议会和战场的关系，但更觉得是他性命垂危时，亡灵君主和大恶魔为了保命联手开启了通往这边的通道。而小翠估计和他融入灵魂的魔镜有关，也被一起带过来了。

小翠要他的魔镜……也不能说是他的，凭亡灵君主的反应来看，这魔镜恐怕原主人还是那个半命道人。但魔镜已经融入他的灵魂中了，他也需要魔镜压制亡灵君主和大恶魔。

“你想要魔镜，我拿不出来。”

魔鬼商人简洁道，到这种危险地方他们两人合作最好。小翠救了他，他也得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但我可以给你一截灵魂，你救我一命，这也是我欠你的。”

灵魂不完整变傻子这种事导游是不管的，幽灵态是魔鬼商人的异化态，他分给小翠一截灵魂就跟魔蝎异化态的导游卖蝎毒，阴阳蝶卖自己翅膀鳞粉一样正常。

“你最多能拿出多少？”

魔鬼商人主动提那最好了，卫洵当然是要越多越好。和魔鬼商人讨价还价几句，魔鬼商人最多能卖给他百分之三十五的灵魂。

“再多来点吧，我……咳咳咳”

“还撑得住吗？”

魔鬼商人就听小翠咳嗽两声，咳出一口蓝红相间的血来，立刻吓得心头一颤，忙担忧问道。

“还行。”

卫洵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自己咳出的那几滴血上。原本绕在魔鬼商人身上想啃他污染的旺财嗅到他的血味，顿时甩着一身白绒绒蓬松长毛高兴跑了回来。

“汪汪！”

咳咳，魔鬼商人刚才起不来，身上沉重，是因为旺财挂在他身上。记就之前建立战场连线时消耗了旺财太多能量，它亟需吃吃补充回来。卫洵身上的污染虽然好吃量大，但实在太难啃了。卫洵拄着桃木剑蹲在魔鬼商人身边唤醒他时，旺财就打上了魔鬼商人的注意。

这人身上的好吃的虽然单一吧，但胜在比较散乱容易吃好吞噬呀。被吃点蓝色污染对魔鬼商人自己也好，卫洵就没有阻止，还想趁机向魔鬼商人炫一把狗狗。

结果魔鬼商人从醒来到现在全程跟没看到旺财似的，卫洵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是真的看不到，顿时多了几分遗憾。

可恶啊，卫洵难得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养了条毛绒绒好小狗，最好以后不要再有人污蔑他喜欢虫子了！结果魔鬼商人竟然看不到，唉，可能是他实力不够吧。

“你多卖给我点灵魂，你身上的污染我或许可以解决。”

卫洵抱起旺财，挑起眉头：“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身上污染少了一些吗？”

哦？

“你果然有办法。”

魔鬼商人笑道，他当然感觉到了，小翠有闲心跟他讨价还价，显然是不把污染困扰放在眼中。他也觉出自己身上轻快多了，污染似乎少了，但魔鬼商人不说，要小翠主动提才好谈价格。

“没错。”

卫洵轻描淡写，抱着旺财碰了碰魔鬼商人，半真半假道：“我养了条专吃污染的狗，能解决掉咱们身上的污染。”

“啊哈，这有条小狗吗？”

魔鬼商人看着小翠抱了团空气，配合做出惊讶的表情——哪有能吃污染的狗呢，恐怕是小翠有什么特殊称号、道具或者特殊魔虫之类的吧，他可记得小翠喜欢虫子。

哎，小翠还是这么谨慎多疑，他说狗那就是狗吧。

魔鬼商人夸了一下虚无狗漂亮干净的皮毛，忠诚温顺可亲的性格，然后提出了个关键的问题：“这是条小狗吧，小翠，它能吃多少污染呢？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的确，卫洵估算着他们最多待两个小时。光凭旺财吃的话时间太紧，而且这么好的污染卫洵也不想让它都吃了。

卫洵还藏着一手茅小乐纸人，更绑架了诸多议会虚影，可以把污染转移到它们身上。但看魔鬼商人的语气，他恐怕也藏了底牌。于是卫洵从善如流问道：“你有办法？”

“小翠，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明明这里是战场，咱们周围却都是鬼雾，没有战场污染。”

魔鬼商人也不故弄玄虚，直接道：“亡灵地堡的亡灵们其实也怕污染，它们基本不出地堡。我被亡灵君主带入地堡中时意外知道，在这亡灵地堡深处，有多样能产生鬼雾，隔离战场污染的宝贝！”

“这亡灵地堡下的宝物可多得很啊。”

魔鬼商人笑道，眸中流露出一抹厉光。当初他被囚禁在亡灵地堡深处折磨灵魂的时候就想过绝对要报复回来，血债血偿。

“我知道地堡有处薄弱点在，你有这柄桃木剑，亡灵地堡我们也能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