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小鱼本来就是罪魁祸首!
“妈的。”犯人啐了一口在自己爪子心,搓了搓蒲扇大的双爪,气势一下子危险了起来,周围的哄笑稍稍平息,但等着看热闹的眼神却更多了,还有不怀好意的正在打量那两个靠过来却不太打算立刻说话的狱警,准备看笑话。
这对韩天镜来说,实在是噩梦般的一天,因为那个恶行恶状的犯人一口口水吐在他自己大爪子上,那巨爪也长鳞片,鳞片缝隙里果不其然也有脏污,于是这一口下去……
它和泥了啊!
和泥了!
泥了!
轰地一下,韩天镜觉得洛夏说得对——他就是浮游炮成精,他准备开火了!
犯人叫嚣:“小东西,肚子里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还敢吐老子身上,要不然干脆帮你打了,换上老子的种,到时候让你随便吐——”
一道粉色的影子在他说话的同时闪过。
狱警迷茫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咦,我光能刀去哪里啦?
绚丽的刀光在空气中绽放,监狱警备使用的武装都由织蓝星本体供能,所以光能刀的颜色是澄澈的蓝,那一片蓝光层层展开,仿佛是舞动翅膀的无数大蓝闪蝶,轻盈,美丽。
但——三秒后,一个光秃秃的犯人呆呆地出现在了原地。
随即一声慢了半拍的、高亢嘹亮的、仿佛能把整个大厅掀飞的凄凉惨叫骤然响起,使得原本没有关注这边的犯人都不由得回过头,然后目瞪口呆地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鳞片。
而韩天镜面无表情,正把刚剐完鳞的光能刀嫌弃地丢回给了狱警。
狱警呆愣愣的,都没反应过来接。
韩天镜已经自顾自到一边去,拿了干净的一次性水杯,接水,漱口,又抽了一张餐桌边的面巾纸,擦嘴。
这一切完成,犯人群才终于回过味儿来,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有面露惊恐的,也有好战分子眼睛刷地一下就红了,但无一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震惊,那是怎么做到的,出手果断狠辣却又精准得可怕,那么大一只快三米高的犯人,眨眼间鳞片全给刮了啊!
关键是,那个动手的人鱼,他那么的粉啊!
一时间所有有鳞片的犯人都感受到了幻痛。
看那挑事儿的家伙,嚎得多惨啊……
只有认真敬业的扫地机器人,哒哒哒地滚过来,掏出吸尘器,开始吸地上散落的脏鳞,还特别体贴地把狱警没接住的光能刀捡起来挂回他腰上。
狱警呆呆地看着正擦手的韩天镜,觉得按照监狱规定,好像得抓他私下械斗,领去关个小黑屋什么的,但就看见那位人鱼再次抬起刚擦干净的手,捂住了嘴巴。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你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喝点什么饮料压一压?”
韩天镜缓了两秒,冷冰冰抬起头,回答:“不用,地擦干净就行。”
狱警:“哦,好哒。”
然后他那位打游戏总遇到坑队友的同事,非常不幸地戳了一下韩天镜的逆鳞:“你这吐的,孕期反应有点强烈啊。”
韩天镜:“……”
孕、期。
莱茵考不考虑招新人,他可以帮忙把旧的这个淘汰了。
但再孕吐,理智也还是在线的,韩天镜只是杀气弥漫地看着那个说话的家伙,并没有像对待挑衅犯人一样动手殴打,到底是自己人,虽然蠢,但罪不致活刮鳞(主要是这位是芙拉尔,没有鳞)。
不能打联盟战士,当然最后只能把罪过记在那个找事儿的敌人头顶。
韩天镜动手,绝不是单纯在发泄,他本来也计划着通过一些方法展示自己的“危险性”,毕竟这里是集齐了全联盟所有重犯的行星监狱,他可以粉,但不能真让人觉得他像个走错地方的。
不过说回来,谁知道还真有这么不怕死的,这才半天不到,真的主动上来送。
凭他刚刚动手的那一下,就不会再有谁质疑他不该出现在这儿。
当然了,依然还是有质疑点:他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韩天镜的!
想起这个,韩天镜脸色更黑得可怕了,毕竟,若说全宇宙有谁最不想相信这孩子是韩天镜的,那正是他自己啊!
想着,骚动的人群忽然静止,一切声音好像被按下暂停,空气里刹那间死寂一片,犯人们无声地向后缩,紧接着,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行星监狱的监狱长穿着他的制服,踩着长筒军靴,手里随意地拎着一根黑色的鞭子,不紧不慢地从犯人们让开的路上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非常随和地问。
地上那个本来惨叫得能刺穿人耳膜的犯人,在看见监狱长的一瞬间硬生生忍回了噪音,憋得脸色发紫,哆哆嗦嗦地试图告状:“长官,他、他私下动手!他先动手的,他还抢了武器!”
监狱长一看地上这坨没了鳞片的犯人,又看了一眼冷着脸站在一边的韩天镜,就笑容更温和地回答:“噢,他啊,怀孕的人脾气都很差的,你不知道吗?”
犯人:“……”
韩天镜:“……”
——现在就特别想差给他看看,怎么办。
看见犯人那一瞬间没太隐藏好的凶恶目光,莱茵缓缓走上前,抬起一只脚,狠狠地碾压在犯人被刮鳞皮的伤口上。
男人居高临下,却仍旧面带笑意地说:“我是不是说过,我希望他——安安静静在这儿养胎,谁也不要打扰他?是你耳朵聋了呢,还是我现在在这儿说话不算数了啊?”
犯人已经被吓到两眼翻白,不是特指的被踩这位,也包括周围个别围观群众。
这是自由活动时间,差不多全监狱的犯人都集中在这个大厅,织蓝星行星监狱不像常规监狱那样轮流组织放风,甚至,有织蓝星那极端的气候环境在,都不必担心有越狱,所以平时才管理得懒懒散散的。
眼下所有犯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监狱长身上,韩天镜虽然看似也在看他,但实际上注意力笼罩在整个场地上。
监狱长就是那个转移注意的诱饵,趁此机会,韩天镜能够纵览全场,对这些犯人们做一个初步的整体观察。
他们的情绪状态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韩天镜到底与夜皇相识多年,又和白王打了那么久,他很了解一点——如无必要,星灵种很少会掩饰情绪,因为学会情绪对它们来说就已经够有挑战性了,学不会然后退化成无机质星云的又不是没有,再让它们学掩藏情绪,有点强星灵种所难。
更多时候,即便是社会化程度极高的星灵种,也依然高于普通生命,多半并不屑于隐藏。
它们是在漫长的观察中,向普通星际物种学习各种作为生命体的行为,模拟并最终真的体会到寻常生命能感受到的情感。
而在这其中,有两种最难以学会。
爱,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