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收剑,林博竣和谌赟已到了近前,护着她快速退回了乾国大军的保护圈。
魏耀脸色铁青,拉住了起身之后就想再朝着苏凉冲过去的魏豪。
“失算了,今夜到此为止!”魏耀低声呵斥儿子,“回去!”
父子俩本想当众打败苏凉,踩着乾国武状元,提升魏豪在凉国乃至天下的声望,同时振奋凉国的士气,得到大量的粮食,缓解军中粮草不足的现状。
理想很丰满。
现实很打脸。
魏豪并不服气,梗着脖子,死死盯着苏凉,“她使诈!耍花招,故意耗着我!”
魏耀面色一沉,“已经够丢脸了,别犯浑!正好这次让你看看,凉国之外,还有更大的天地,更厉害的敌人!你的本事,还不够!”
魏豪脸色更加难看,但也没再冲动,咬牙切齿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打得那个丫头跪下求我饶命!”
魏耀安抚住了儿子,回头扫了一圈,凉国大军比起来的时候,因为苏凉开战前的话语和魏豪比武输掉,高涨的士气已经消磨光了。
哪怕原计划中有趁着乾国刚换主将,打一场的想法,到如今,魏耀心里也打了退堂鼓,自认赢面不大。
乾国出城的两万大军并未回去,双方依旧呈对峙状态。
谌赟和林博竣护送苏凉回到了城楼上。
邢冀竖起大拇指,“表现很出色,我今夜就给京城递折子,请皇上给你重赏。”
苏凉举起手中的落英剑,“是邢叔送的宝剑厉害。”
邢冀微笑,“你用着顺手就好。”
“那座城,怎么说?”苏凉提起正事,“他们真会给吗?”
邢冀摇头,“不好说。”
“话都说出来了,若是输不起要赖账,脸面都不要了?”苏凉觉得凉国还是有兑现承诺的可能,“说好是哪座城了吗?”
林博竣接话,“一开始说的就是南风城。”
一听南风城,苏凉想起宁靖专门去买的熏肉。话说做好的宵夜她都没怎么吃,不知道宁靖能不能给她留一块肉饼。
“南风城从地形来说,易攻难守,并不是多好的地方。”邢冀说。
“要了没好处?”苏凉一愣。
邢冀摇头,“不,若跟凉国开战,躲不过去,早点占了南风城自然是好事。哪怕我们不去驻军,把那座城夷平,也是有利的。”
“有理。”苏凉点头。
邢冀冲着下方的魏耀朗声说,“魏将军何时从南风城撤出?本将派人前去接管!”
魏耀冷哼道,“此事,魏某三日内会派使者前来玄北城,与乾国详谈!告辞!”
凉国的号角声在夜幕之中,听起来悲怆而苍凉。
苏凉居高临下,看着凉国大军如潮水般退去,“邢叔,魏耀此人,你怎么看?”
邢冀思忖片刻之后说,“当年我之所以能闯入凉国军中生擒魏腾,成功得手,跟魏腾冲动易怒,行事不够谨慎有关系。今夜看,魏豪的性子随他祖父,魏耀很理智。”
苏凉点头,“若他们爽快把南风城给咱们,倒要小心有诈。”
“等凉国使者来了再视情况决定怎么做。”邢冀说。
“今夜没我事了吧?那我先回去?”苏凉说着打了个呵欠。
邢冀完全是看闺女的眼神看着苏凉,“你快回去睡吧。明日多睡会儿,不必起那么早。”
“我去送苏将军!”谌赟说。
林博竣伸手就拿走了苏凉的剑,“我去吧!”
邢冀点头,“嗯,博竣你把苏凉送回将军府。谌赟你带人盯防,确保今夜城中不能出乱子。”
谌赟应声,再转头,林博竣和苏凉已经下了城楼。
……
“小凉,你真的太厉害了!阿靖可真有福气!”林博竣是坚决认为苏凉跟宁靖是一对儿的人,抓住一切机会提宁靖。
苏凉轻笑,“某人可不这么认为。”
林博竣摇头,“我是搞不懂你们在折腾什么,早点成亲得了!”
“林二哥你就别管我们了。若这次凉国真有心谈和,哪怕是为了粮食,能有个两三年的和平,我们也省心,就可以找个机会回京城成亲去了。”苏凉说。
提起这个,林博竣眸光也亮了,“那当然好!”虽然他的理想是当将军,但并非喜欢打仗。
说话间到了将军府门口,林博竣目送苏凉进门,就调转马头又回去了。
苏凉进了院子,静悄悄的,下人按照她的吩咐,都没进来。
路过厨房,灶膛里还有火焰红光。
苏凉推开房门,她走时点着的那支蜡烛已经快烧光了,蜡油淌下去,在烛台上凝成一朵红色的花。
她喝鸡汤用的碗筷被收走了,其余跟离开时一样。
苏凉把落英剑放在桌上,就拐进了隔间小书房。
软塌上被褥依旧叠得整整齐齐,宁靖出去了。
苏凉表示,她是完全不必担心宁靖安危的,大神就是出来玩儿的,跟她不一样,自然是随心所欲最好。
白天打了一场,夜里又打了一场,苏凉打算沐浴过后再去睡。
厨房灶上有宁靖离开前烧上的热水,苏凉盛出来,提到房间里,倒进浴桶。
房间里氤氲起朦胧的水雾,苏凉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感觉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那叫一个舒坦。
本就有点累,苏凉想着泡一会儿就出去睡觉,结果迷迷糊糊,一会儿竟坐在浴桶里睡着了。
小书房后窗的轻微响动,并未惊醒苏凉。
宁靖从外面回来,身上衣服换过,墨发披在脑后,上面还有些微水汽。
他把要洗的衣服放在凳子上,看着小书房门口从隔壁苏凉房间投过来的一道光,听了片刻,没有动静,以为苏凉在看书。
宁靖走到门口,并未见苏凉坐在桌边,他的视线一转,透过屏风一侧,看到了一条洁白莹润的手臂,搭在浴桶上。
宁靖先是一愣,继而立刻转身回了小书房。
不过因为小书房没有门,挡不住隔壁的光。
宁靖把自己的被褥铺好,躺下,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听隔壁还是没有动静,他又起身下地。
到中间相隔的那堵墙边,抬手敲了敲,“苏凉?”
苏凉没有反应。
宁靖思索片刻后,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簪子,看了看,放回去。看看四周,拿起一本书,又放回去,最后摘下了他随身带的玉佩,放在手中,轻轻掂了掂重量。
然后,宁靖又走到小书房门口,叫了一声苏凉的名字,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听到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