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和高龙是思明电力设备有限公司的两名新员工。
两人这会儿还处在三个月的实习期内。
他俩一个月的工资扣完五险到手只有2600块钱,还不到3000块。
由于两人是农村户口,所以公司直接不给上住房基金。
他俩每天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拿着最少的工资,而且每天都被队长呼来喝去的,两人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平衡。
队长跟他俩是一个乡的,而且学历也没比两人高到哪儿去,同样是初中毕业。
每天来了工地上就是找个暖和的能晒到太阳的犄角旮旯玩手机,有时候还去景区里转悠着玩。
什么都不用干,一个月到手一万多块钱,陈建和高龙是打心眼里羡慕自家队长。
不过,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谁叫人家有个好姐姐,给他找了个好姐夫呢!
陈建和高龙那种不平衡心理在别的工地上表现的还不明显,但来了黑龙山景区之后,这种不平衡被无限的放大。
景区里随便一个扫地的大妈一个月都有五千多块钱,而且每月还有1000多块钱的住房基金!
自己年纪轻轻的还不如人家一个老太太挣得多,换谁也心理不平衡!
两人刚开始还想着干脆辞职来景区上班儿得了。
每天在青山绿水间工作,工作的内容也很简单清闲,远远没有安装电力设备累,而且还干净体面。
他俩去村里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还听超市老板跟人闲聊的时候说过,景区员工在附近十里八乡是最吃香的工作。
谁家小子要是能进景区工作,保媒的媒人能把那家的门槛踢断,姑娘们都想嫁黑龙山景区的员工。
工资高待遇好,离家近能顾家,这样的工作不受欢迎才怪!
不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进景区上班是需要工作指标的,没有工作指标进不来!
而且,景区的一个工作指标已经炒到了15万的高价!
对于两个刚踏上社会的年轻人来说,别说15万了,陈建和高龙身上连1万都没有。
后来他俩又听说可以通过在景区内消费抽奖的方式来抽取这个工作指标。
景区内每天都有中奖抽到工作指标的幸运儿。
于是两人又盯上了景区的抽奖。
不过,他俩明显不是什么幸运儿,也没有受到老天的卷顾。
景区内消费200块钱就可以抽一次奖,他俩把身上几千块钱都花了,抽了几十次也没能抽到工作指标。
陈建和高龙这两人就像是赌徒赌输了上头一样。
两人又分别朝自己的亲朋好友借了2万多来消费抽奖。
结果很显而易见,两人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是得到了几万块钱的黑龙卡。
好在黑龙卡是可以当现金花的,两人要是悬崖勒马就此收手的话,其实损失也不大。
这会儿私底下有人以8折的价格回收黑龙卡。
村民们或者来景区的游客有消费不完的黑龙卡可以去找那些收卡的商人换钱,直接就能兑换现金,100块的黑龙卡换80块的现金。
但陈建和高龙还是觉得不服气,还是想要再试试!
景区的工作对他俩来说诱惑力太大了,就此收手他俩实在是不甘心!
于是两人用手里的黑龙卡找卡商换成现金,然后再来景区消费抽奖。
就这样,两万变一万六,一万六再变成一万二,一万二再变九千六变八千,八千变六千……
每次损失20%,很快,两人就把身上的钱和借亲朋好友的钱全亏进去了。
抽奖几百次,两人也没能抽到哪怕一个工作指标。
其实,这也很正常,如果景区的工作指标真的那么好抽的话,所有人都来抽奖了!
虽然景区里每天都会有人抽到工作指标,但其中奖率其实并不高,只有几千分之一的几率!
说白了,景区抽工作指标的几率其实跟刮刮刮乐抽奖一样,是一种小概率事件。
花个几百块钱参与一下没什么,但要是像陈建和高龙这样“不见指标不收兵”的话,大概率是会赔的倾家荡产!
工作指标没抽到,身上的钱也花完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可能会想着及时止损,安安心心上班攒钱还债。
但陈建和高龙不这么想,他俩完完全全就像是赌桌上输红眼的赌徒一样,一心想要抽一个工作指标来翻身回本儿。
于是两人一合计,开始套现信用卡,套现花呗,借呗,然后又弄了不少小额贷款。
两人前前后后投在景区抽奖上面的钱早已经够他俩从别人手里买一个工作指标了!
刚开始上班儿还没怎么挣钱呢就欠了一屁股网贷,陈建和高龙感觉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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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抽抽!必须抽!要不然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他俩没想明白,每一次抽奖,其实都是一次新的开始,老天爷不会因为你已经抽过很多次了就提高你的中奖率。、
两人把能借的亲朋好友都借遍了,没人再肯借给他们钱了,能贷的网贷也都贷了,贷不到钱了。
于是两人便打上了工地上线缆的注意,伙同另一名同事开始了剥铜线卖钱的勾当。
之前出去抽烟的那个年轻人叫杨晓亮,他跟陈建和高龙是同乡,比他俩大三岁,是公司的一名老员工了。
杨晓亮也想过抽一个景区的工作指标然后辞职进景区上班儿。
不过,他跟陈建和高龙的做法不同,他只是花了几百块钱参与了一下,没有抽中便断了这个念想。
陈建和高龙剥铜线卖钱的事儿,杨晓亮不用参与,他只需要替两人保密不检举两人他就可以拿到2成的钱。
一晚上陈建和高龙差不多能剥100来斤的铜芯,差不多能卖3000多块钱,比两人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少了。
3000块钱分给杨晓亮600块,陈建和高龙还剩下2400块钱,可以抽差不多40次。
“建哥……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高龙一边麻木机械地用尖嘴钳子剥着铜线,一边垂头丧气地说道:
“我感觉这个工作指标没那么好中,咱们都抽了几百次了,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才抽到一个1000块钱的奖励而已。”
陈建抬眼看着高龙,嘶哑着嗓音说道:“放弃?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我现在欠了18个,你欠了16个,现在放弃这些钱不都白花了吗?
现在要是放弃,咱俩拿什么还这个钱?凭我们这破工作,干十年也还不清咱们欠的钱!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走了,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可是……”高龙喉结动了动,咽了一口唾沫,他很想说,抽中工作指标的概率太小了,但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高龙和陈建的家庭都不富裕,两人的父母都是工地上干活儿的农民工,一年累死累活也就赚个六七万块钱,没还有社保和养老。
十几万的网贷,差不多要把父母辛辛苦苦几年攒下来的血汗钱全搭进来。
陈建一边熟练地剥着铜线的外皮,一边嘶哑着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