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文哥儿小时候展露过人天分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生了个了不得的儿子。
他可能不会像寻常孩子那样时刻待在父母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他可能注定不会只属于她这个当娘的,甚至不会只属于他们王家。
赵氏伸出手轻抚着文哥儿发顶,关心地追问:“什么时候出发?能带多少东西?还是只带金生吗?”
文哥儿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游说,赵氏就已经直接问起出发日期了。他一下子高兴起来,开开心心地跟赵氏分享具体安排:“现在还没确定下来,要是朝廷同意的话可能过完元宵就得出发,要不然赶不上今年的试种。”
提到这次谋划已久的西北之行,文哥儿一双眼睛熠熠发亮,显然非常期待能够出去看看。
文哥儿这边坦白得很顺利,晚饭前见到他哥后还关心了一番,问他哥跟嫂嫂商量得怎么样了。
王守仁言之凿凿地说道:“我一开口,你嫂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文哥儿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他哥一会,指着他右边耳朵问道:“我怎么感觉哥你右耳红得不太正常?”眼看王守俭从另一边走过来了,他还拉着王守俭一起观察他们大哥的红耳朵,“二哥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大哥他右耳红通通的!”
王守俭突然被拉入战场,有点儿茫然。他听了文哥儿的话后认真对着王守仁观察了一会,转头赞同了文哥儿的发现:“是的,左耳不红,右耳红。”
王守仁恼羞成怒地道:“………你们懂什么,我这是热的,热的!”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会被老婆拧耳朵吗?!
不可能的!!!
文哥儿两人看着王守仁啧啧啧起来,什么叫心虚?像王守仁这样的就是心虚没错了!
饭桌上王华让文哥儿兄弟俩自己给二老讲讲去西北的事。
王守仁已经去过一次了,二老虽然也挺担心,但也没多震惊。相比于王守仁要出远门,二老还是更关心文哥儿受不受得了来回的奔波。
王老爷子说道:“去西北可不比回江南,你真的能受得住?”
文哥儿道:“受不住我就直接回来,不会逞强的!”
见王华夫妻俩都没说什么,二老也只是念叨了几句,没有非拦着他们不让出去不可。
只能说老王家养孩子心都是放得很宽的,一般人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只是入夜之后,赵氏她们不免辗转反侧,担忧文哥儿兄弟俩这次出去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朱祐樘第二天才看到那份来自詹事府的奏本。
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听他儿子朱厚照念叨两天了,知道得比王华这个当爹的要更早一些。
按照几位阁臣的意思,这个计划是很不错的,派兵部、户部、工部的人共同过去考察一下河西走廊很有必要,让庶吉士们出去长长见识也很有必要。
要知道庶吉士如今可是被传为“储相”的存在,也就是说能被选为庶吉士的很多都是入阁预备役。
事实上纵观这些年来的阁臣选拔标准,这种说法一点都没错,很少有人能不通过翰林院庶吉士这一途径入阁。
像丘濬和王恕这些曾经在官场起起伏伏的家伙看起来不像翰林官,实际上他们早年也是入选过庶吉士的!
没这个起点,你都没资格列入候选名单的。
所以多锻炼锻炼这批庶吉士,对朝廷来说没有坏处。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他们这位三元及第的小神童年纪实在太小了。
才十岁的小孩儿,谁舍得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徐溥他们递上来的票拟对这份名单态度十分含糊,甚至暗示朱祐樘可以选择划掉其中一些人。
朱祐樘:“………”
他很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自己划不下手,才把最后决定权留给他。
人小神童辛辛苦苦赶出来的计划,你嘴上说“计划写得非常好”结果回头就把人家的名字给划掉了,这种事谁干得出来?!
交给司礼监的人来代批似乎也不太妥当。
朱祐樘沉吟片刻,叫人去把朱厚照喊来。
朱厚照听说他父皇找他,屁颠屁颠就跑到朱祐樘处理政务的地方。他早上上课就在文华殿上,离得老近了,上完课走几步就能找他父皇说话!
朱祐樘招招手让朱厚照上前。
等朱厚照一走近,朱祐樘便带着一脸慈父的微笑把他抱到膝上,并往他手里塞了支批红用的朱笔,嘴里还谆谆善诱:“你不是念叨了两天说不想你小先生出去玩吗?现在詹事府的奏本就在这里,你把他名字划掉他就去不了了。”
突然得到批红权的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