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干部,在后世看来,或许不可思议,但是眼下,大有人在,算是普遍现象。
“叔,我还是陪着您吧,半夜你想喝水起夜啥的,我也方便伺候。”
老郭愠怒:
“去去,我还没到那个地步,我也不是地主老财,用你伺候啥,赶紧回屋看书去。”
桂枝抹了抹眼睛:“叔~”
老郭黑脸皱眉:“啧!你就别气我了,麻溜的!顺便给我把灯关了。”
小姑娘实在拗不过倔驴一样的郭汉鸿,细心的帮他盖好被子,又检查了炉火,还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床边,这才抹着眼泪出了门。
“呼~呼~”
黑暗中,郭汉鸿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把气喘匀,将将压住了已经涌到嗓子眼的咳意。
脑瓜子嗡嗡的,连意识都有点模糊,有种灵魂出窍的奇妙感觉。
“唉,老了。”
喟然长叹中,郭汉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中,老郭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很短,又仿佛很久。
郭汉鸿猛然惊醒,右手第一时间就伸到了枕头下,攥住了手枪的握把,动作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哪怕是病入膏肓,警惕的本能也是丝毫不减。
由于醒得太猛了,老郭感觉天旋地转的,眼前发黑,用力的摇了摇头,朦朦胧胧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既熟悉又陌生,老郭的额头瞬间落汗,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叫了一声:
“杜,杜蔚国?”
“老郭,两年不见,你咋造成这副德行了?”
杜蔚国低沉的声音响起。
老郭现在的模样确实狼狈,形容枯槁,头发稀疏花白,脸颊都凹陷了,眼睛血红,犹如厉鬼。
不过老郭的声音又惊又喜,居然凭空生出了一股子力气,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杜蔚国,真是你,不对啊,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现在全天下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再说了,我在四九城,可是还有笔账要算的。”
杜蔚国的声音略微有点冷,自顾自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还点了根烟,缓缓的呼出烟气。
一听这话,老郭浑身暴汗,居然神奇的不晕也不咳了,甚至头脑也出奇的清醒。
“杜蔚国,你可别乱来,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四九城里胡闹。”
杜蔚国冷笑:“呵,怎么?现在谁能拦得住我?”
老郭心念急转:“确实没人能拦得住你,可是就算不念着别人,杨采玉,你总得顾及吧?”
杜蔚国的语气戏谑:
“怎么?老郭,你觉得时至今日,还有人敢动我的逆鳞,鱼死网破的局面是不可能了。
缓了口气,杜蔚国的语气凛冽:“鱼不死,网必破。”
“呵呵呵~”
老郭突然笑了,语气也变得舒缓起来:
“我说,杜大少爷,两年不见,一回来就唬我是不是?你不就想打听杨采玉的去处吗?
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还来这套,给我心脏病都吓出来了,我生怕我死得晚点是不是?”
脑子恢复清明之后,老郭立刻就想通了,如果杜蔚国回来真想报仇算账,一早就直奔主题,怎么可能还跟他在这绞牙。
这猢狲,终究还是顾念旧情,懂大局的,分明是特么吓唬他呢。
果然,杜蔚国的语气也是瞬间温和下来:“切!还行,总算还没老糊涂。”
老郭笑着抽了抽鼻子:
“那是,我才没糊涂呢,我说,杜大少爷,你抽得啥烟啊,咋闻着这么香呢?”
杜蔚国直接把半截烟头弹碎,没好气的斥道:
“行了,就你那糟糠身体吧,肺子都特么快咳出来了,还惦记抽烟呢?说吧,杨采玉到底在哪?”
一听这个问题,老郭略显踌躇:
“呃,要不,还是我想办法带你过去~”
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老郭话锋一转:
“哎呀,算了,反正谁也拦不住你,还是你自己去吧,她在城北虎峪~~”
说完地址之后,老郭又问了一句:
“所以,杜蔚国,你这次回来,是要把杨采玉带走?”
黑暗中,杜蔚国摇了摇头:“不,我另有安排,杨采玉应该马上就能出国了,到时候,我再接她。”
老郭眉头一皱,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安排?咦?”
“赶紧好起来,尝尝我的烟。”
老郭怀里突然多了一件物事,扁扁的,摸起来像是个烟盒。
“嘿,听说了,你杜大少爷现在生发的好生厉害,这烟~”
当老郭再抬头的时候,对面早已空无一人了,杜蔚国鬼魅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
摩挲着烟盒,老郭突然笑了:“嘿,鱼不死,网必破!这兔崽子,这是让我给上边带话啊。”
晚上11点,四九城北虎峪山,万籁俱寂。
极限折腾了一整天,总算结束了当天的训练内容,早已精疲力竭,欲仙欲死的杨采玉几乎是爬回了宿舍,粘上枕头就睡着了,连被都没盖。
“唉!真是要命了!”
唐阿红叹息着起床,帮她把外衣和鞋子脱了,被子盖好,这才关了灯,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天天都这样,往死里练,就是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就在此时,唐阿红的颈后突然一麻,随即眼前一黑,歪头倒在了枕头上,人事不知。
沉睡中的杨采玉,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摩挲自己的脸颊,她没睁眼睛,只是伸了伸手,无意识的嘟囔道:
“阿红,别闹,还没到时间呢,让我再睡会。”
果然,脸颊上的瘙痒感觉戛然而止,杨采玉翻了个身,重新睡去,鼾声如雷。
“呼,呼~”
黑暗中,杜蔚国缓缓的抽回手,抹了抹眼睛,牙关紧咬,硬生生忍住没有再次触摸她。
杜蔚国像个幽灵似的,又在她的床边静静的伫立了许久,终究没有叫醒她。
时机还不到。
凌晨2点,杨采玉翻身,后背突然搁到了一件冰冷坚硬的物事,她条件反射似的坐了起来。
打开手电,枕边赫然多了一把黑色刀鞘包裹的短刀,抽出,刀刃乌黑,寒气逼人。
这是杜蔚国的家传小唐刀,她认识。
杨采玉瞳孔地震,瞬间泪崩,猛地推开门,光脚跑出宿舍,可是外面漆黑一片,风雪交杂,哪有一丝人影。
同一时间,某大院,某二层独栋小楼,沉睡中的中年人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起身扭开了床边的台灯。
不远处的书桌上,钉着一根寒光闪烁的钢梭,这是杜蔚国的独门标记,煞神梭。
几乎于此同时,正在海神号甲板上,用红外线望远镜眺望着海面的劳拉,心急如焚。
大概几海里外,突兀的升起了一座潮汐岛,这座岛屿露出海面的部分,大概有两三个足球场大小,全部都是由礁石构成的。
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模糊的看出来,这座岛的一半呈土黄色,另外一半灰白,既诡异又瑰丽。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肯定是金银岛无疑了。
“都凌晨2点多了,卫斯理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此时,她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湿漉漉的大手,同时,杜蔚国沉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就是金银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