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犹如天神数丈巨影渐渐淡薄。
阴沉沉的林间枝叶轻摇,春姑轻抹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放入口中吮吸,媚眼看着消失的神像、挣扎顽抗的几人,以及那边崖壁下趴着的身影,遮嘴轻笑一下。
“李之轻那蠢货死在你手里是他本事还不够……说实在的,妾身哪,可不喜欢打打杀杀,你修你的道,我走我的路,多好?!凡人死了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修长的双腿偶尔裙摆间露出雪白,迈着莲步摇曳腰肢踩过沙沙的落叶。
“一身邪门术法,尽做那些正派之人的事,他们可不见得记你的好,说不得哪天就把你当妖邪给降了,呵呵……妾身当真可惜你天资了……你杀了李之轻,他再是蠢货,也是咱们的人,出了事,总是要给他报仇……不然,其他人怎么想?”
女人娇嫩的手掌一摊,遗落枯叶间的那颗铜铃飞了回来,扣去那串铃铛之中。
一看便知是法宝。
缓缓漂浮她胸前,随着话语法光越来越盛。
徐怀遇那边三人,亲兵被法术击中倒去地上,汉子裸着后背靠过去,将袭来的敌人逼退,焦急的看向崖壁下一动不动的身影。
“先生——”
风吹山间,林野响着一片‘沙沙’声。
视野之中,阴沉沉的林间渐渐明亮,那女人手中忽然停了停,下意识的望去天空,阴云游散,一缕阳光破开云隙洒下来,照在崖壁显出金黄。
踏踏……
一片金色里,仿佛听到了战马驰骋的蹄音,春姑有着不好的预感,眼皮都跳了一下,顷刻,她耳中,那边几个手下、徐怀遇等人耳中,陡然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声音。
‘……今日始,我三人情同兄弟!’
‘颜良——’
‘……关某观之,一群土鸡瓦狗!’
‘刀下不留无名之辈!’
……
一声声话语彷如呈出画面,又迅速破碎,阳光推着阴暗倾洒林间,话语渐渐在众人耳中模糊,化作一声声低沉的龙吟。
哗哗哗——
四周林木摇晃,春姑,以及手下几人听到动静偏头看去,林野之间一道十五丈长影蜿蜒滑动,瞬间消失不见。
几人再次偏头,空荡的山边,眸底顿时倒映出一道粗壮的长身,钢鬃沿着脊背蜿蜒而下,后半截长身还在匿山中云雾,拖着岩石、崖柏噼啪的碰撞声,那一片片青鳞飞快划过山涧、阳光,破开云雾在众人视线里仰起了头颅,显出鹿角狮鬃,高亢长吟。
吼昂!
那道修长的青鳞长影下一个刹那消失不见。
陡然有‘呯’的轻声传来,在崖壁拄响。
春姑、徐怀遇等人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趴伏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原本空空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兵,阳光照来,映着厚重的刀面青龙蜿蜒,裂吻咆哮。
“这……这是神人显……显灵。”徐怀遇激动的浑身颤抖,后背的刺青都在发烫。
而那边,女人细眉紧缩,捏紧了手中铃铛法宝,朝一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还处在刚才见那神物显身的忐忑里,眼下也只得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伸手抓去地上泥土化为乌黑泥水冲去对面拄刀的身影。
乓~
还未进前,厚重的刀锋就将那团乌黑拍去一旁,溅在草丛升起白烟。陈鸢慢慢抬起脸,手中重兵倾垂地面的下一刻,身形带出残影,陈鸢跨步扬刀的瞬间,他面如重枣,美髯抚动,身材忽然拔高,覆盖裲裆金鳞甲,半身青绿袍唰的空气展开,双臂抡着刀锋轰然挥开——
刀面上,青龙在空气中隐隐咆哮。
那施法的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轮刀光闪过,身形炮弹般飞出,在半空斜斜断成两半,带着两道血线落去地上,以及一地内脏。
映着天光的龙纹浮过刀面。
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的高大身影手握青龙重重一顿,激起一圈尘埃,拂去下颔须髯,微阖的凤目看也不看地上的尸首。
“插标卖首之辈。”
那身影落在人眼里,尤其修道中人眼里,周身隐隐金光神异,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数丈外的女人彷如面临险地的直觉,紧抿红唇,咬牙轻喝:“一起上杀了他!”
四个手下境界不一,练气、筑基均有,他们多数修道无路,或停留筑基难有寸进,只能依靠女人,以及女人身后某位,才能有再次精进的机会,倘若胆怯后退,那修为再无提升可言了。
然而,四人扑击陈鸢的同时。
春姑一收铃铛后退一步,一个转身,拖着衣裙投去林间,修道不易,十多年来不知吸了多少男人精血,才有筑基圆满的修为,岂能在这里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