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奸夫当真便宜他了!”
“这也没法,谁叫咱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会不会真君所杀?”
“我看像,不过腰身绞的粉碎,更像是蛇弄的……”
黄昏天色下,老鸦立在枝头哇哇乱叫,吱嘎吱嘎的木轮撵着崎岖不平的路面行进,两个差役拉着驴车停在城外乱坟堆,这里都是一些无人家属认领,或犯官乱臣的尸首埋葬之地。
一堆堆杂乱无章的坟堆,长满荒草,沐在残阳的昏色里,有种渗人的惊恐感,那两个差役讲草席卷着的尸体拖下来,跨过地上半截墓碑,来到事先挖好的泥坑里,将那奸夫尸体往里一丢。
“这样的人,还埋他做甚,走了走了。”
年长一些的差役擦了下额头汗渍,随意铲了几铲,勉强盖了些土便朝同伴招招手,两人收拾了一番,便拉着驴车离开。
哇——
哇!
一群群乌鸦从树上扑腾而下,密密麻麻的落去泥坑,撕扯、啄食凉席下的尸体,似乎听到什么动静,纷纷拍起翅膀飞离了地面,重新回落到附近树梢。
片刻,林野晃动,窸窸窣窣一阵,一道杏黄道袍的身影走了出来,手里拄着一面白幡,尖嘴猴腮,短须短髯,每走一步腰间铃铛都在铛铛作响。
“我就说,这两日怎么没来了,原来是死了啊。”
年约四十左右的道士松开手,那白幡竟直直立在地上而不倒,他蹲下身,轻轻挥手将那草席隔空翻开,露出里面已经灰黑浮肿的尸体,目光落去被挤压变形的腰身,隐约闻到了丝丝妖气,口中啧啧两声。
“教你几手小法术,让你弄几个女子出来,给老夫当炉鼎……看样子是碰上变化女子的妖物,不过妖也好,妖可是大补之物,咱俩也算有师徒情谊,待我去炼了那妖,就算帮你报仇。”
他并不清楚这个便宜徒弟发生了何事,也不想太多的去追究,毕竟也没什么情分,传他法术,不过是想让对方糊弄几个女子带到城外给他恢复伤势,增进修为。
鹤州时,天师府、聚灵府、离火门围剿,令他身负重伤,好在已炼了三个女子,伤势也差不多了,等过几日到了约定时日也该走了,掌教那里该是要等急了。
不过临走时,将一个通灵期的小妖收入囊中,也是一件美事。
道士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将一张黄符贴在胸口,拄着白幡缓缓走去前方那巨大的城池,混在进出的商队、行人当中,入了城门,挤身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循着那股淡淡的妖气穿街过市。
来到城北信阳河附近,霞光里一片热闹、繁华。
简陋的戏台上,有着锣鼓的嘈杂,几个木雕小人儿在人手中演绎着话本上的故事,“话说汉末之年,朝廷暴政,百姓苦之久矣,有张氏兄弟三人……”
观看的百姓最喜这一类的故事,忍不住驻足听了片刻,鼓掌叫好起来;漫漫故事声音里,来往的香客神色虔诚,跪拜庙前络绎不绝;兜售的小贩高声吆喝刚出炉的饼子,惹得眼馋的胖小子拉着父亲的手不肯走。
道士远远看着那高耸的庙观,入眼的是庙身有着一层淡淡金光,还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那妖物竟栖息这座庙里?真君庙……难道是天师府哪位道长羽化,被朝廷册封在此立观?’
但想想也不对,天师府的道士哪怕羽化,也只会葬在天师府,不会葬在世俗。
‘不过立庙观不久,就算里面有灵,吓唬常人方可,但与我……呵呵呵。’
那道士轻笑着,就在附近街沿坐下,看着霞光一点点西沉,熙熙攘攘的庙前逐渐冷清,再到夜深人静,周围人家户灯火熄灭,他才缓缓睁开眼,掐着时辰,大步走去
‘那小妖应该就盘在庙里……顺道将庙里神像的香火一并拿走……’
走进庙的范围,只感一股香火之气扑面,令的道士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脸上皱纹都笑的高高堆了起来,这可比炼了三个女人要强了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