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女人沉河!」
「与野汉行苟且之事,被抓个正着,留下一条命,让洛河镇丢进颜面!」
「丢进河里啊,还磨蹭什么,咱们还等着看呢!」
……
河岸两边洛河镇百姓大声嚷嚷,竹笼边的汉子过来,看也没看笼中的妻子,朝周围镇上百姓抱了抱拳。
「众位乡亲,家中出了这种丢人现眼之事,属实让大伙跟我一起蒙羞了,这就行家法,将这个不要脸的婆娘,丢进河里!」
冰凉的河风吹在脸上,笼子里蜷缩的妇人,发丝摇曳眼前,看着那边愤慨说话的男人,在溢出的泪光里变得模糊。
妇人已经四十出头了,有两个孩子。
懵懵懂懂的年纪,被婶婶嫁了过来,她记得那天,她是最美丽的时候,红红的衣裳,坐在花架里,在许多乡亲的笑声中被男人背着进了家里。
那时只是一个篱笆小院,家里时常揭不开锅,她没有抱怨过,尽量帮着男人,为他看顾好家里,让他放心跟着镇里的商贩们出门做买卖。
几年下来,家里终于有了点积蓄,也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可惜不到百天夭折了,她被丈夫拖下床,打的遍体鳞伤。
后来又过了几年,家里富裕了,有了闲钱在镇上置办了一套小宅院,有了第二个孩子,不过是个女孩,男人看上一眼,便离家去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抱怨,还未坐满月子,便下床操持起家里大小事,照顾公婆,照顾孩子……
依旧没有怨过丈夫。
搬到镇上的第三年,迎来第三个孩子,还是女孩。
男人这回发怒了,直接将她拖下床殴打,公公和婆婆就站在门口没有劝阻的意思,直到男人打累了,才进来给满头是血的妇人包扎。
日子后来变得不好过了,男人开始很少回家,再后来,邻居婶子告诉她,她男人养了一个小的。
妇人没有闹,有些事她懂的,连父母都没有,远方的叔婶也不会为她撑腰,只能将这事烂在肚子里。
眼看两个孩子已经越来越大了,能满院跑了,自己肚子却始终扁扁的,再难怀上。
以为就这样平平淡淡,守着两个女儿就这样过下去了。
如果这样过下去,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可有一天,男人从外面抱着一个襁褓回来,是个可爱的男婴,公公婆婆笑的嘴都不合不拢,一家人围着那粉嘟嘟的孩子进了房里,将她孤孤零零的留在院中。
不久后,有一个陌生的汉子,翻墙跳进家里,将她拖到房里。
妇人挣扎厮打,可还是被男人撕开了衣袍裙摆,以为青白就这样被对方玷污的时候,丈夫回来了,还带着几个人。
大抵丈夫会将这陌生的男人打开将她救起,可惜猜错了,丈夫说她私会野汉,将那陌生汉子打跑后,将她关进了竹笼里。
像是早已准备好的竹笼,很新,大小也刚好合适。
思绪断去了,回到嘈杂的河岸边,闹哄哄的叫嚷又清晰的在耳边回荡,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丈夫过来,蹲在了她面前。
「别怪我,怪就怪在你生不出儿子。」
蓬头垢面的妇人知道自己要死了,眼睛红红的,但没有哭出来,只是看着面前的丈夫,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轻声道:
「……照顾好两个孩子,别让她们受委屈。」
男人一言不发,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过来几个汉子笑嘻嘻的将竹笼提了起来,妇人抓着竹笼没有哭叫,只是看着走去人堆里的背影。
丈夫要名声的,只有她做了出格的事,他才既能另娶,又不用被人在背后嚼舌。
「我死了……他应该会照顾好两个孩子……」
短暂的思绪,竹笼被抛飞起来,妇人的视野也在翻飞,周围哄笑吵闹也在落水的刹那,拔到了最大声。
轰!
落水声响起,装着念想的妇人的竹笼在水里溅起半丈高的水花,迅速沉入了河底。
扩散的涟漪随着水波平复后,镇上百姓带着兴奋将这场热闹看完,意犹未尽的叫了几声好后,才三三两两的散去回到镇里,这几日都有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
罗汉堂内,陈鸢、镇海、胖道人抿紧双唇,镇海老僧更是捏紧了禅杖,九环晃动的叮叮当当乱响。
镇空僧袖拂过金钵,光晕里画面又是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