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没到,霹雳测绘小队就干到莴苣村西边的弹药库附近。
这儿,谷茂林太熟悉了。虽然只在这里不过只站了一个多月的岗,就调离了原来的机枪连,但对谷茂林来说,却无异于重生。
中午在附近的耿家庄吃饭,谷茂林一看,立刻请假直接步行回了营房。今天他没有穿军装,也不知道他如何能进了大门。
谷茂林仅仅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这大出王珂意料之外。而且看到他,更让王珂刮目相看,他竟然理了一个平头,一手拎着个暖壶,一手拎着一个蛇皮袋。衬衣扎在裤子里,显得十分精干。
“报告班长,我回来了。”
“咦,怪不知道今天来了一个哑巴太阳,原来谷茂林变样了哦!”没等王珂说话,宋睿民带头叫着跑过来,同时向站在最前方的牛锁柱和赵明明招手。
“来来来,大家吃冰棍。”谷茂林招呼着,把手中的暖壶盖给打开了,里面是一暖壶的糖葫芦冰棍,他真的带来了。为了冰棍,竟然买了一个暖壶。大家一拥而上,宋睿民眼疾手快,抢过暖瓶就往外倒,小小暖壶竟然装了有十几支。
“大家休息一会儿。”王珂喊道。
一边的梁小龙接了几支冰棍,一支递给了常高峰科长,一支递给了王珂,然后自己拿着一支到边上树荫下吃去了。
“你不吃吗?谷茂林。”王珂问站在那里的谷茂林。
“我在服务社吃过了。”谷茂林说着,把手上的蛇皮袋放在黑驴的驮架筐子里。
“等等,我看看里面有啥好东西。”跑过来的牛锁柱不是去抢冰棍,而是直接去拿蛇皮袋。
“对对对,还真有,我差点忘记了,里面有大家的信。”说着,谷茂林帮助牛锁柱把里面的信拿出来。
“班长,还是你的最多,七封信啊!”谷茂林把信递了过来,甩手又扔了一件白花花的东西。
王珂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这是什么?”抖开一看,一件崭新的汗褡裢。“谷茂林,你行啊,这么短的时间,你咋干成了这么多的事?多少钱?”
“这有啥?跟班长你学得统筹法啊。先买的暖壶和布,交给服务社旁边的裁缝铺,把暖壶交给冷饮房,然后回连队取信,理发,回来拎上就走,时间正好啊。”谷茂林有些得意。
“这是啥?”牛锁柱蹲在地上,又从蛇皮袋里掏出几样。
“小心,小心!”谷茂林伸手就去拿。
地上,倒出来一把理发推子,外加刮胡刀,还有一把理发剪子、一把梳子、一把刷子、一块理发布。另外还有一个细细的小布袋和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牛锁柱问。
“我买的笛子和一把口琴。”谷茂林答。
“你哪有文娱细胞?”宋睿民一边吃着冰棍,一边又递了一根给牛锁柱。
“没有才正要学啊!我们排除了敲锣打鼓还会啥?没有吉他,等有时间我还准备去买一把吉他的呢!”
“老毛病,等有空我陪你去,我去买一把,我俩一起学。”梁小龙觍着脸凑过来,自从南邵村抗洪抢险,全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彼此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谷茂林更喜欢喊梁小龙“新兵蛋子”,而地瓜梁小龙则喊谷茂林“老毛病(兵)”。
“滚滚滚,你个新兵蛋子,再喊我老毛病小心我让尿裤子。”谷茂林嗔怒。
这种亲热和玩笑,让一边的常高峰科长暗暗发笑,他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与一群年轻的战士吃住工作在一起,整个身心都年轻了。
这种亲热也让王珂非常惬意,但他也知道,如果谷茂林亮出绝技,尿裤子的恐怕不止梁小龙一个人。
“茂林,你真的打算学乐器?”王珂问。
南面的太阳在眼前闪了一下,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王珂眼前倏然闪过了一幕,在密密的丛林中,他们班在草丛中,四面都是包围的敌人,枪炮声中,谷茂林竟然掏出一只短笛,轻轻地吹着,但除了轻微的气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周围如同炮弹炸了一般,如同割草一般,敌人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