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珂子,这任务不轻哦。”
一出连部门,刚拐一个弯,卫生员于德本便开了腔。
自从王珂回连到现在,两个同年兵这才逮住说话的机会。
“知道了老于,等会你到我们排,我那有不少好吃的,还有豆腐丝呢!”王珂此时一身轻松,因为他已经有了盘算。
开卷扬机非王明生不可,开搅拌机老班长黄忠河是不二人选,而搭脚手架对电话班还叫活吗?
现在,唯独是在脚手架上向槽子里灌混凝土缺一个人。自己、谷茂林和牛锁柱三个人要身高有身高,要力气有力气,如果胡言楼在,那就齐了。分成两组,人歇机不歇,前面两人灌,后面两人震捣,嘿嘿,这有啥难的?
可是胡言楼调到炊事班去了,全排真的没有能顶他的人,那就三个人轮轮好了。
想到这里,王珂似乎对完成任务有了点底气,但也有些不安,要知道梨子的滋味,还必须明天到工地上看看。不磨合一下,怎么知道不窝工?连首长至所以要成立突击队,肯定是因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了难题,而对于指挥排来说,好不容易从其它排手里抢回来的任务,这次千万不能搞砸了。
“老珂子,想问你一句,那悬崖顶上,你们真的抓住了几条黄金眼镜蛇?”
尽管刚才王珂非常低调地简述了抓蛇的过程,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那抓蛇的惊险,还有那些背后的故事,好奇心吧,卫生员于德本还是想从王珂这里,再听一次他抓蛇的过程。
天有些擦黑了,在板房区安了几盏路灯,照着松树林间的一条小路。
“老于,等有时间再聊,不过我想问你一下,这军区大院有没有洗澡的地方?”王珂可不想再惹火上身,在抓蛇的过程中,趣事多了去了,能说吗?比如说老货郎的故事,比如说半夜挖人家祖坟的故事,比如说在干扰团买了两千斤白酒的故事,比如那老鹰嘴上谷茂林吹笛子和蛇穴的故事……
这些打死也不能说,他和谷茂林说好了,有些事,只能深藏在心底,可意会不可言传。
“有啊,每天都有,早八点至晚八点,每张澡票一角钱,你们以后突击队,想洗天天洗都可以,连队保证批准。”卫生员于德本果然上当,但没有想到他一言成箴,后来王珂果然连洗三天,还都是王明生背去洗的,气得卫生员于德本直骂娘,还汇报给了大胡子田连长,指挥排几个人都挨了一段批。
“那太好了,明天晚上我和谷茂林请你去洗,如何请假?”王珂非常兴奋,从进西山开始,就没有正儿巴经地洗过热水澡,都是用点冷水擦。
“行,我给你们带路,正好顺便去一下门诊部,我来找副连长请假。”卫生员于德本一听,巴不得多点时间,和这位神奇的战友呆在一起。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指挥排住的一溜三间板房前。
“无线班长在吗?”卫生员于德本在外面叫,只听房间里一阵骚动,接着门打开了,全排的战士都挤在无线班。昏暗的电灯泡下,满满的人头,还夹杂着一股汗味。
“排长回来啦!”最先探出头的不是无线班长黄忠河,而是侦察班长宋睿民。
“怎么,你们都在这住?”王珂惊讶。
指挥排的三间房,没有连部的大,却是隔成三小间的房间,而且最为新奇的,竟然是双人床。
“排长,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呐。”众人让开了一条缝,无线班长黄忠河总算挤了上来。
王珂看看战士们住的,再想想连部,除了那张办公桌和那部电话,连首长还不如排里战士住的呢,这是怎么回事?王珂看向卫生员于德本。
“老珂子,你看我干嘛?分配的床不够,当然要优先保证施工战士的休息啦。”
“那也不能让连首长睡用木板搭的大通铺啊,老于你和连首长说说,我们排腾几张床过去吧!”王珂心头一热,立刻向卫生员于德本提议。
“得得得,排长,别安心办坏事了,我们侦察班在安床的时候就送去过,我还挨了指导员一顿批呢。”宋睿民一边说一边把王珂和卫生员于德本,拉到无线班长黄忠河的下铺旁。
床单上,灯光下,摊了少许王珂和谷茂林给排里战友带的核桃和红枣,豆腐丝还剩下小半把。
“排长,我们带的太少了,要不是无线班长硬给你留点,估计就干完了。”谷茂林哭丧着脸解释。还解释个啥?全排近二十人,总共才六七把豆腐丝,一人一把红枣都有好几斤。
“行行行,不少了,都收拾起来给卫生员包上,你们这些操蛋兵,个个和狼一样,声明哦,不包括老班长。”
随着王珂的话,房间里“轰”一声,大家笑开了。
宋睿民动作最快,扯过一张报纸就弯下腰,把核桃红枣豆腐丝,一古脑包了起来,递给了卫生员于德本,说:“卫生员,不好意思哦,我们这群狼不知道你会大驾光临,等周末我来请客,请大家嗑瓜籽,你一定要来哦。”
板房里又是一阵笑声。
“行啊,你这个新兵蛋子请客,我一定来,不把你嗑穷绝不罢休。”
众人又是一片大笑。
卫生员于德本拿着宋睿民递给他的报纸包,挺干脆地说道:“老珂子,我回去了,你们排不是还要开会吗?拜拜。”
屋子里又是一片骚乱,大家站起来要送。
房间太小了,总共就三张床,一张铺挤着坐4个人,还有五六个需要拿出马扎坐。
送走卫生员于德本,王珂向老班长黄忠河、侦察班长宋睿民和电话班长小高招招手,四人来到屋外。
“老班长,我们几个先碰个头,今天连首长把成立施工突击队交给我们排了,晚上我们开个排务会,分分工,看看怎么合理安排,争取提前一个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