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范部长说道:“小鬼,今天晚上的谈话,不要和任何人说。”
“是!”王珂“啪”一个向后转,说完,再来一个向后转,带上门,来到走廊上。
咦!王珂突然发现,手里的拐杖竟然没有用,刚刚自己这几步是怎么走的?
这一想,王珂突然感觉一阵钻心地痛,痛的他一下弯下了腰。
再次拄起拐,“笃笃”地向楼下走去。王珂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一边走一边想,范部长今晚的谈话是啥意思?真会把自己派往前线?让我等候通知,什么通知?谁给自己一个小兵发通知?现在当务之急,回到连队,如果连首长问起,自己该如何说?
说实话,肯定不行。范部长已经明确指示今晚的谈话不要和任何人说。
可是说假话,这又不是自己能做得出来的。就算可以说,那又说什么呢?说首长只是找自己聊聊天,聊聊施工部队的事,肯定没人相信?
说谎话,原来也很难啊!
离开了后勤大楼,王珂回头再望了望楼上的窗户,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那块怀表,把表链挂在上衣的第二个扣眼上。为了见范部长,他把怀表链子都卸了。安好表链,打开一看,还不到八点,自己在范部长的办公室待了有半个小时。
今天晚上,很可能让他再度一个不眠之夜。
“排长,排长。”
王珂一听,旁边的树丛黑影里,传来王明生的声音。怎么,这两个新兵没有回去?果然李进和王明生推着泥斗专车,从树影中出来了。
那就不客气了,王珂坐上“专车”,两名新兵推着他就往连队走。
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京都大院内,两排路灯手牵手,一路伸向远方。
坐在车上,王珂越想头皮越紧,怎么办啊?脑海里闪过一千种说辞,可是没有一样经得起推敲。
除了三炮连那里正在学唱歌,指挥排四间屋灯火通明,各班正在开班务会。
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每个周末,连队都要先点名,然后各班开班务会,总结一周工作,分别批评与表扬。
“停下吧,你们俩赶紧地回去,参加班务会。”王珂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屋,窗户上映出了几个身影。
谁在自己的那间房里?想都不用想,王珂赶紧下车,他拄着拐紧走几步,来到了门前。
一推门,三名连首长分别从马扎上站了起来。看来,今天晚上的首长召见,对三位连队首长来说,已经是头等大事。大家心照不宣,可能都意识到了王珂这次不同寻常的与首长会面。
“指挥排长,嗯,这么快,你就回来了,嗯?”大胡子田连长首先开腔,话语多少有点失望。
“连长、指导员、副连长,你们都在啊?”王珂也应了句废话,脑子里急速飞转。
“首长见你什么事?”丁指导员急切地问道。
王珂端起桌子的军用茶缸,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慢地说道:“报告首长,虚惊一场!”
“怎么说?”副连长鲁泽然立刻拎起暖壶,为王珂又倒了一杯。
“我七点去了以后,首长忙得都没有搭理我,在那批阅文件呢。”
“没见着?”
“见是见着了,前后只说了几句话,就让我回来了。”王珂这句话不假,他足足等了范部长有二十分钟,前后说了也没有十句话,所以这样说,他一点也不用装。
“嗯,那说的啥?”
“首长只是问了我们施工有什么困难没有?营房那边的保障是否跟得上?还有问了我们的伙食吃得啥?”
“你怎么说,嗯?”大胡子田连长一听,这也有可能,特别是后勤给每个战士每天补助2角钱,是不是都吃在战士嘴里很重要。
“我说,连队每天基本上都是细粮,每天都可以吃一顿肉。”
“嗯!”大胡子田连长满意地点点头,他摘下帽子,捋捋头发。
“指挥排长,除了这些,范部长就没有说点别的?”丁指导员还是将信将疑,又追问了一句。
“还问了我的脚受伤的情况,让我们注意施工安全,问了连队有没有安全员,卫生员的药品是否到位?”
“唔!”施工安全和伙食按理说都是指导员的事,范部长要是从王珂的脚受伤问起,也是合情合理。
“指导员,我和首长汇报了,安全员我们都有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一根小钉子扎了一下。”
“唔,说的好,还有其它的吗?”
“其它就没有多问了,首长很忙的,他桌子上的文件,有两摞这样高。”王珂说着,比划了一下。
京都军区后勤,有这么多的材料太正常了。看来范部长确实没有时间与一个小兵聊天。
几名连首长对视了一眼,颇有一些同感。
“那指挥排长,嗯,我们回去,你明天就在家休息吧,嗯,走了。”
“连长、指导员、副连长,你们慢走。”王珂赶紧敬了一个礼,拄着拐送到了门口。
送走连首长,王珂回到房间,长吁了一口气,脱下军装叠起来收好,穿着衬衣衬裤,坐在门板床上看起书来。
书上那些小字,如同蝌蚪一样乱跳。假如过了几天,军区大院真的有通知下来,自己如何和连首长们说?再装不知道,那时候肯定要挨骂。
唉,要是老排长胡志军在就好了。
明天有时间一定要问问副连长,老排长胡志军去了哪,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次日,一大早。
王珂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脱下袜子看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