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卵石散乱的半埋在河沙里,零星的大块石头下还能看到晚冬的残雪。
在火堆的照耀下,子蛇们正在对今天的收获进行最后的整理,杜康则和谈画坐在河边两块相对的大石头上。
两人都赤着脚,将脚放入冰冷的河水中拍打溅起点点水花,脚下细碎狭长的冰凌被打的更加细碎。
河面的碎冰反射着远处的火光,将这一段的河流变成了闪光的天河,流动的反光照到两人脸上、身上,让今晚的景色恍然如梦。
谈画从水中提起脚面白嫩、脚底粉红的小脚伸向杜康,杜康也将大脚抬起抵在她的脚上,两人四脚相对而坐,谈画发出了嘻嘻的笑声。
“公子,这条河叫松樟河,听说它的源头两岸分别有一片樟林和松林,冬日下雪之后沿岸的景色美极了,谈画真想去看看。”
“以后得空了陪你去一趟吧,现在还是顺流而下去碧波海要紧。”
整个海州九成九的河流最终都会汇入碧波海,眼前的松樟河也不例外,只要沿河顺流而下,再走一个多月就能见到那个东西宽三千里,南北长达上万里,烟波浩渺如同大海的大湖。
碧波海是海州开拓的最前沿,处于人类与蛮荒的交界处,不只梁国,附近的其它几国修士也常来此处猎杀妖怪,获取各种海产资源,是整个海州最热闹的地方。
碧波海水域面积广大,岛屿众多,稍微有点实力就能在一座小岛上占岛为王,其中人妖势力犬牙呲互,鱼龙混杂,无生教和罗刹教在那里势力薄弱,正是个避祸的好地方。
杜康只要找到一座无人的小岛,将镇地鼎一埋,谁能想到一个偏僻小岛能有如此重宝。而且,碧波海丰富的妖怪资源和各国交流繁盛的法术也是他现在急需的。
在阳春县和桐固县这样的偏僻之地,杜康已深有体悟,即便是陶家风家这样的地头蛇,有一城数万百姓为他们创造财富捕猎妖怪,依然困守于闭塞,处于法术不多,修法材料稀少的困境中。
此时,杜康现在修的法术大多都难有进益,就是源于此。
水浅养不了蛟龙,如果呆在这里,杜康的实力一生都难有大的进步,只有走出去,才能有更广阔天地。
收回思绪,杜康体会着对面冰凉小脚按压在脚上的舒爽感,招起一道清风将谈画拉到自己怀里,谈画也识趣地将腿蜷缩起来,任由温热的大手将自己冰冷的小脚丫温暖。
天空稀疏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无人的荒野中,大地一片晦暗,目光所及的整个世界只有车队火光带有点点人的气息。
杜康有瞬间的恍惚,天地好似只存在一堆篝火,自己拥有的只有怀里一个可爱的女人。
与生命中别的女人不同,谈画心里只有杜康一个人,是真正能被他信任的人,只有与谈画在一起杜康才会有这种真正的放松感。
怀中一道暗淡的红光亮起,杜康手腕上一圈红色的丝线也随之变得滚烫起来,这是图谋桃源福地的代价之一。
只要与别的女人有长时间的身体接触,月老线就会亮起,随之就是惩罚一般的炽热刺痛感,这点温度对如今的杜康而言自是不值一提,但确实很扫兴。
因为月老线的红光不只会在杜康手上亮,远隔一个世界身在福地中的陶诗语,手腕上成对的红线也会随之亮起,忠诚的提醒女人某个渣男即将对她不忠。
所谓月老线,可不只是月老对有情人的祝福,还是一种伴侣全天候监控对方忠诚的奇特法器。
杜康在发现这一点后大惊失色,曾用过包括并不限于大力拉扯、神兵切割、火烧水蚀、毒液浸泡……等种种手段,都未能将月老线摘下或摧毁分毫。
痴情的杜康只能表示,他对陶诗语的爱矢志不渝,天地可鉴,这月老线他将会戴到天荒地老,永远也不会摘下。
“诗语姐姐真是贪心,公子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被一个人独占呢,都是谈画不好,想待在公子的怀里,又让公子受伤了。”.
谈画看到了杜康手上发烫的月老线,直接跳出了怀抱,双眼泛红,低着头,趟着冰冷的河水走到岸上,快速的跑开了。
杜康只是笑着摇摇头,即便是心中只有自己的女人也会耍这样的小心思,也不知穿越文中的前辈们是怎么做通庞大后宫的思想工作,成功大被同眠的。
任重而道远啊。
回头看向携带着浮冰流淌的松樟河,灵眼中,表面平静的河流下是数量众多的水生动物在猎食游动,好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路行来,杜康能明显感觉到,随着离碧波海越近,天地中的灵气越是充沛。无论是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动物都越来越多了,遇到妖怪也越来越频繁。
这也让他对碧波海的繁容更加期待。
眼瞅一条体型庞大的鱼妖游过这段河段,白面童子从鼻孔飞出,电光般射入河水,水面在一阵翻滚后就恢复了平静,只有一片冒出水面的猩红血迹随着永不停歇河水顺流而下。
片刻后,岸边的浮冰被一只巨大的鱼头顶开,只见白面童子将双手刺入鱼脊,摇摇晃晃的将一只比猪还大的青鱼妖拖上了岸,献宝般的飞到杜康面前。
对如今的杜康而言,这种刚成妖的小妖和普通动物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果腹的食物,白面童子这样打猎只是每天的日常。
鱼妖的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脑将都在河里流干了,死得不能再死。杜康感叹童子的暴遣天物,不知鱼脑的鲜美,弹出爪刃割下鱼头,就自顾自的向马车走去。
剩下的鱼身则被白面童子扔给了忙碌的子蛇们,立刻,整个车队都响起了震天的叫好声,什么“公子慈悲,如同天上仙人降世……”“我等将肝脑涂地,无以为报。”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坐回马车里的杜康对这些溜须拍马不置可否,这些子蛇只忠诚于谈画,之所以这样喊也只是听从谈画的命令,杜康的脑子一直很清醒,从来不会将这些屁话放在心上。
左右打一只妖怪又不费什么工夫,子蛇如果能常食妖怪肉,他们体内的幼蛇的成长速度将会极速加快,吃妖肉就当是这些子蛇每日辛苦工作的回报了。
“公子,子蛇们在打扫战场时,在马匪的来路处发现了几个孩子,看着像是被他们劫掠来的,不知要如何处置他们,要带着他们一起走吗?”车外传来了谈画的声音。
“你随意安排吧,今晚就不用给我按脚了,你也早点休息。”
杜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让谈画小嘴一瘪。她大晚上来公子身边露脸,哪里是关心什么孩子啊,分明是想今晚睡进去。
谈画的心情立刻变得不好了,只能气鼓鼓的继续去安排马匪的善后事宜。
松樟河上传来抛尸入水的声音。杜康是个信奉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准则的人,今天杀了松樟河一只鱼妖,马上就还给了它上百具人尸马尸。
相信杜康以后再次向松樟河索取时,它仍然会慷慨的伸出援手。
马车内烧着木炭小火炉,将寒风隔绝在外,小巧的案几上摆了几道小菜,侧躺在虎皮毯上的杜康静静的等待着今晚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