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只有克拉肯,而你,竟敢那样对他!”男人正是尚未露面的最后一位龙王,海洋与水之王的弟弟利维坦。
而他的哥哥克拉肯,正是被楚薪所吞食的高天原龙尸胚胎,使其落得悲惨下场的看似是赫尔佐格,始作俑者实则是奥丁这个幕后黑手。
“对,就是我,怎么,要跟我打一架?”奥丁索性懒得演了,大大方方地张开怀抱,脸上杀意尽显。
“我会杀了你,但不是现在,”利维坦冷哼道,“诺顿也会死,但不是我杀他,而是即将苏醒的皇帝。”
此话一出,夏弥和奥丁不约而同地瞳孔一震,更深的恐惧氤氲而出。
“他们都死了,不管是旧的还是新的,他们早就死于皇权之战,你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奥丁厉呵一声。
“你们还不明白吗?就算我们死一万遍,他们也不会终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候他的归来,这一次我会辅佐他夺回这个本就属于他的世界,”利维坦傲然地大声道,“无论是尼德霍格还是诺顿,都将是他重临世界的踏脚石。”
他低下头,看着夏弥,“耶梦加得,这一次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而我救你,就是让你有选择的机会。”
夏弥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显然大脑尚在疯狂旋转,好半天她才悠悠说道:“说来也讽刺,我曾经和诺顿两兄弟达成一致,承诺未来的某一天联手对抗尼德霍格,可是漫长的时间让他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利维坦开口道:“或许他没忘呢?他只是找到了更明确的道路,并做出了比我们都要坚定的觉悟。”
这时,奥丁突然恶狠狠地怒斥道:“诸神黄昏才诞生的新神,更别说就是他掀起了真正的诸神黄昏,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夺取本该由我们继承的王朝?何况父皇尼德霍格永恒不朽,就更没理由颠覆属于我们的时代,说起来,我更加欣赏现在的诺顿,仔细想想,我和诺顿才是真正的一路人,而非你们这群因循守旧、不敢忤逆的懦弱之辈!”
“他有名字,”利维坦一本正经地更正道,“他叫亚当!是新的黑皇帝·尼德霍格!”
“老子还莉莉丝呢!”气急败坏的奥丁破口大骂,反手就甩出一发风暴雷霆,“等我吞掉你们俩,再去找诺顿联手宰了亚当,让我猜猜,他其实就是路明非吧?只不过还没彻底觉醒。”
“你只是个一直在谋划却从没成功过的卑劣虫子罢了,你的阴谋诡计运筹帷幄都将在绝对力量之下瓦解,奥丁,你从没有赢过,曾经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利维坦化作水流,带着夏弥没入了奔流的江河,干脆利落地桃之夭夭。
望着一瞬间没了影的挚爱亲人,奥丁被他临走前的这番话感动到浑身冒电,顿时乌云弥漫、雷雨交加。
这一刻,奥丁明白了一个道理。
“当你感到霉运当头时,不要惊慌失措,因为事情还可能变得更糟。”
哗哗哗!
等利维坦和夏弥再现身,他俩已经身处一座大西洋里的岛屿。
“谢谢。”夏弥感激道。
“我救你只是不希望奥丁得逞,”利维坦转过身就要离开,“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不知道,或许会做点别的事吧?时代的洪流已经奔向我触之不及的未来,对我而言,退出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弥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楚子航的面容,当耶梦加得的权柄与肉身被楚薪吞噬后,夏弥这一意识似乎成了主导,这些时日里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形单影只不爱说话的青年。
“退出?”利维坦摇头笑了笑,“那就后会无期吧,耶梦加得姐姐。”
他跳入海中,与万千大军汇合后继续隐匿,等候皇帝的归来。
……
北美。
纽约。
群兽肆虐之际,本该出城逃窜,却有一支直升机队伍从城外飞入其中。
“再确认一次威廉博士他们的定位。”凯撒·加图索雷厉风行地道。
“确认完毕,仍在白玫瑰酒店,但他们的处境可不好,根据诺玛传来的监控显示,酒店内最少都有二十头怪物。”诺诺回答。
没错,这是一次救援任务,目标是秘党的一位炼金术大师及其团队。
而他们不再是学员,隶属机构更不再是卡塞尔学院。
他们是秘党铁血军的一员,是签了生死契写了遗书的秘党士兵。
内心有着崇高骄傲的凯撒不顾家族的劝说,义无反顾地加入了铁血军,诺诺也没有丝毫迟疑地紧随其后,一直陪伴左右。
他断掉的双腿接受了家族最尖端的医疗科技,替换了一对人造机械假肢。
凯撒常常感慨这双腿比原装的更加好用,事实上,他哪知道此技术出自圣宫医学会,是炼金术与现代医学的高端结合产物。
“A队跟我走,B队留守,随时接应。”
“我也跟你走。”诺诺不容置疑地道,朝他笑着挥了挥戴着戒指的左手。
凯撒迟疑片刻,“好吧,可如果有危险,不要管,立刻跑。”
“看心情咯”诺诺笑了笑。
“别任性。”凯撒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随后带着十几人的小队从酒店顶楼进入内部。
十分钟后。
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声,凯撒一行成功带着威廉博士等五六人抵达天台停机坪。
有炼金子弹和混血种,在牺牲了三名战友后,对付一些普通的龙血怪物并不是很艰难。
众人迅速登机,就要升空撤离。
“监测到剧烈的元素波动!西南方向有高热来袭!”一名女队员惊愕厉呵。
轰——
只见一座大厦顶楼,赫然盘踞了一头戴着青铜面具的无翼红龙,它对准直升机群释放了“言灵·炽”,澎湃的高爆火浪形成冲击波,将所有直升机击中并坠落。
下落途中,凯撒抱着诺诺从机舱腾跃而起,凌厉地翻滚进一处阳台。
其余人也纷纷临场反应,或生或死地紧急避险,但威廉博士团队却葬身于爆炸之中,尝试救援的几名战士也都被断裂的螺旋桨搅碎。
“是参孙!”诺诺惊呼。
“我掩护你,快跑!”凯撒正说着,拉着诺诺又向下跳跃,下一秒阳台就被俯冲突进的参孙撞碎。
静如处子,动若狡兔,参孙早已在那,只是无人察觉。
嘭——
一发火球喷出,在街道爆裂,四射的火流点燃了一名名措手不及的秘党战士。
唯有不多的人凭借身手和运气逃过一劫。
可参孙经过楚薪的教诲,深谙狠辣杀伐之道,当即化身巨型杀戮机器,对着凯撒等人展开了最纯朴但有效的蛮力追逐。
“逃不了,联手杀了它!”凯撒一咬牙,把诺诺抛开后转身冲刺,顺便释放了“言灵·镰鼬”。
另外几人也狠了心,纷纷一改姿态,展露出最狰狞的一面。
可惜,他们的敌人不是死侍、尸守和龙血怪物,而是深得楚薪信重的参孙,一头活着的实实在在的次代种,且全身穿戴了极佳的炼金铠甲。
几乎是眨眼间,围攻之人就死了一半,寻常炼金武器根本洞穿不了它的护甲。
呼!
龙尾一荡,有镰鼬加持的凯撒都险险躲过,可扭头就看见了距离自己不过十米的龙爪。
这一刹,他深深意识到人类和巨龙的差距,不仅仅是龙王,就连次代种也具备碾压百分之九十九混血种的绝对实力,源稚生、上杉越、绘梨衣那样的佼佼者稀罕至极。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腥臭锐气,凯撒的走马灯都在脑子里放映了。
正当他的脑中浮现出诺诺身穿婚纱笑靥如花时,眼前竟真的出现了她的容颜身影。
“我会一直陪着你!”她居然笑着大喊,仿佛坐在疾驰飞跃的过山车上。
最后,她撞开了凯撒,为他挡下了索命的死神镰刀。
噗——
修长锋利的爪刃贯穿了白皙柔软的身段,把她切成了三段,头颅、上半身、下半身在凯撒眼前一一呈现,纷飞的血浆、粘稠的内脏混合着洒了他一脸,来不及闭上的口腔都被溅入了未知的碎块。
“啊啊啊”
凯撒发疯地抱住诺诺残留微笑的头颅,颓然地跪坐在地,将她深深地拥入心窝。
呼!
忽然,一股腥臭至极的热气扑面。
瞬间失魂落魄的凯撒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俯视自己的参孙。
他从它的眼中看出了戏谑与讥讽,如同人类高高在上地玩弄不愿分离的动物,并嘲笑它们没有情感只是遵循野兽本能。
凯撒怒火滔天地与之对视,右手伸进胸口的内衬,试图引爆身上的炸弹。
噗!
参孙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聪明到狡诈的他先一步一口咬下,连带凯撒的上半身和诺诺的脑袋,一同嚼碎吞进肚子里。
而后,它又爬上一座高楼大厦,俯瞰着这座曾经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寻找着下一个值得戏弄的猎物。
欧洲。
哥本哈根,卡德摩斯家族古堡。
“师弟,刚刚得到的消息,我想,你有知道的权力。”芬格尔推开一扇门后,迟疑地说道。
“什么?”路明非莫名地心头一跳,像是漏了一拍。
芬格尔坐下,喝了口路明非杯子里的咖啡,抿了抿嘴,又挠了挠鸟窝般的头发。
“师兄,如果不想说,就算了。”路明非无奈地道。
芬格尔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在半小时前,凯撒和诺诺被派往纽约执行任务,遭遇龙侍参孙,任务失败,全体阵亡。”
路明非愣住了。
他本以为目睹了无数次死亡,经历了无数次极限,自己早已习惯或麻木了。
可当他听见“全体阵亡”这四个字时,脑中如夏日雷鸣,四肢瞬间僵硬,呼吸难以抑制地急促起来。
“师姐她也?”路明非嘴角抽搐地问道。
芬格尔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现在这局势,谁都可能在明天死去。”路明非强作镇定地回道。
芬格尔顿了顿,继续道:“昨天,凯撒和诺诺结婚了。”
“嗯?”路明非一颤,一股巨大的悲伤在胸腔孕育而出,倒不是嫉妒之类的,而是一种纯粹的悲哀,明明都结婚了,明明都奔赴幸福的殿堂了,可转眼间,双双惨死尸骨无存,这特么是什么世道啊。
“他们俩偷偷举行的婚礼,没有家族的主持,没有盛大的礼堂,没有多余的宾客,没有繁琐的流程,一切从简,交换戒指、拥抱亲吻,然后在第二天就奔赴危险的战场,共赴死亡。”芬格尔低垂着眼睛说道。
“师兄,我有点困了。”路明非说道。
芬格尔看了眼桌上的黑咖啡,没有多说,转身走远。
独自一人的房间里,路明非望着窗外美丽的景色,思绪翻涌不息,一丝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盛怒威压弥漫扩散。
对于诺诺,早已没了刚入学时的悸动,可光就是光,在最无助绝望的时刻如天使降临给予希望,哪怕不爱了,就算各自有了恋人和家庭,也改变不了这一现实,存在的意义早已超脱了男女之情。
“哥哥,当末日来临,悲伤是唯一的主题,还没做好决定吗?最后的四分之一或许会拯救你所留恋的世界”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房间里仅仅回荡着路鸣泽的话语。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不明白,拯救世界这种操蛋事为什么会落在他的肩头,他压根就不想当什么大英雄。
路鸣泽似乎猜透了路明非的心思,低低地叹道:“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啊!自诞生起,就注定是搅动世界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