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老爷爷,你怎么了?”
瓜瓜好奇坏了,隔着老远就开始追问。
想当年,夜隐老是老了点,起码还拥有一双眼睛。
现在,他白发掺灰发,连腰都直不起来,生命之火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到底遭遇了什么变故,境况如此凄惨?
“此地不宜多说,快进屋来。”
夜隐侧着耳朵倾听,辨识方向后,招手催促,声音格外沙哑。
“咩!”
羊首不认识夜隐,但它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后蹄跟轻轻一踩,满地爬行的人面蟑螂,就有十几只被它踩成了肉饼。
“啪!”“啪!”“啪!”
像是在玩踩影子的游戏,羊首从饶有兴致,再到乐此不疲。
小强们惊慌失措,奔逃起来,一层又一层黑色的浪潮不断翻滚。
“羊小奇,不要调皮!”
“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蟑螂从你的耳朵里爬进去!”
瓜瓜回过头来,试图吓唬。
“咩”
羊首听不明白,眼神无辜。
在它的感知里,这些小家伙就跟地上的蚂蚁一样,除了生命力顽强一点,再无其他的特点。
这样的小东西,多踩两脚肯定能够踩死,真的需要着重提醒吗?
“嘶”
趁着羊首调皮捣蛋的时候,蛇首一口气吞掉数十只人面蟑螂。
很显然,相比畸变的怪物,这些蟑螂蹦卡脆,一口一个,还挺好吃。
“糟糕,这可是蟑蟑和螂螂的孩子,小心它们找你们拼命!”
瓜瓜赶紧变成夜寒君的样子,抱住蟒蛇的脑袋,阻止它胡吃海喝。
咱们是过来拜访的,上来就把这里当做自助食堂,不合适吧
“悉悉索索”
两头体长超过五十米的巨型蟑螂,从茅屋的后头钻出脑袋。
它们一左一右,像是带刀侍卫一样守在夜隐的身边,寸步不离。
在它们的身后,土壤翻涌,密密麻麻的人面蟑螂爬了出来,眨眼间垒成一座高塔,淡淡的土腥味混合着陈年腐尸的臭味,形成更强烈、更刺鼻的味道。
“呕”
狮首的鼻子最为灵敏,作势欲呕。
夜隐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侧着耳朵问道:
“这是什么生灵?好刚烈的气血波动。”
“蟑蟑和螂螂很少这么害怕,这不是天地之胎,应该达到了无量之胎的层级”
“至圣亲子,奇美拉幼崽。”
夜寒君解释一句,疑惑问道:
“你不止是双眼失明,连感知力也变得迟钝了?”
“不全是。”夜隐摇头,慢慢走进茅屋。
等到夜寒君一行人全部进入,外侧的蟑螂聚集成一个手掌的形状,砰的一声关上屋门。
“看来,你这几年又有奇遇,竟能收伏至圣亲子,且是蛮兽中小有名气的奇美拉。”
夜隐轻叹,百感交集,怅然若失。
“你呢,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些年又遇见了什么?”
夜寒君凝视着夜隐空荡荡的眼窝,看他满脸褶皱,每一寸皮肤都透着疲惫,隐隐察觉,他当下的状态非常虚弱。
而「奇迹生还者」,想要出现这种状况,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动用「奇迹解体」。
“我的经历,简单无趣。”
夜隐敛去惆怅,面朝发霉的床褥,幽幽叹息道:
“初入修罗之墓,我也不知来到了第几层。”
“总之,我在极短的周期内,连续遭遇下坠的空间裂缝,真正稳定下来的时候,抵达的位置就是这里。”
“居然直接空降第15层”
夜寒君惊讶,微微皱起的眉头,再一次认真思考幸运与否的问题。
明明具有一样的职权,怎么感觉,夜隐比他更加倒霉。
难道,瓜瓜呆在身边,潜移默化,真的能减弱些许的灾厄?
“抵达这里,我开启奇迹解体的次数,已经超过五次。”
“因为误触诅咒,我双眼被活生生挖去,尝试过无数办法,始终没有恢复的可能。”
“本瓜试试!”
瓜瓜不相信有诅咒比它的技能还厉害,当即施展三次「超净化」。
但这一次真的翻车了,超净化无法驱除夜隐眼窝中的死气,衔接施展的「瞬间愈合」,也无法生出任何的血肉。
“怎么会这样,本瓜的援助失败了?”
瓜瓜极少遇到这种情况,有一丢丢受打击。
“我得到过八千年的「白骨果」,此果肉白骨,理论上再重的伤势,只要吊着一口气,都能治愈躯体上的隐伤,连带着残断之躯,尽数复愈。”
“但我吞服炼化后,眼窝处毫无动静。”
夜寒君若有所悟,推测道:
“也就是说,你触碰的诅咒,级别远远超越当前的位阶。”
“连八千年的老药也不起效果,恐怕要至圣级别的治疗型圣兽亲自出手,才有可能让你重见光明。”
“不知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夜隐慨叹道:“若是寻常失去双眼,感知尤在,其实可以容忍。”
“但我现在全方位迟钝,纵使谨慎百倍千倍,生死存亡的风险,日日夜夜与我相伴。”
“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一道吧。”
夜寒君道,旋即又问:
“这座孤岛上都有什么?来时的路上,我只碰到了吞心兽和畸形虫,暂未瞧见你所说的诅咒。”
“吞心兽和畸形虫那是岛的南面。”
夜隐忖思道:
“岛的北面是淤泥,那里寸步难行,除了几种杀人的植物,没有其他的生机。”
“岛的西面有一片占地辽阔的乱坟岗,有个别族人的尸骨埋在那里。”
“当然,那里更多的是空坟,以及埋葬着邪煞阴毒之物的咒坟,自从在那里失去双眼后,我再也不敢贸然前往。”
“至于岛的东面,那里有一处「空穴」。”
“端坐空穴,以血为杆,可在冥水中垂钓,一旦有猎物上钩,击杀剖肚,或能找到奇特的灵药、灵珠、灵骨”
夜寒君静静聆听,心中惊叹,夜隐真的在这里生存了很久,居然掌握了这么多有价值的情报。
“等等,这里无法出去吗?”
一并被召唤出来的鹅大仙、花烛,也都参与旁听。
鹅大仙突然打断夜隐,问出一个犀利的问题。
“我也想离开,可这里自成一界,哪怕是无量之胎,也无法随便横渡冥水之河。”
夜隐垂首,颤颤巍巍取出一张古老的卷轴:
“这是我在族人墓中找到的遗物,曾与两枚修罗弓的碎片合葬。”
“墓的主人虽然只留下一个夜字,没有留下名,但我想,怎么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少王,才能有如此战果。”
夜寒君目露异光,夜隐撩起来的手臂上,组合而成的修罗护甲,与他的面积相差无几。
严格意义,这是白捡的机缘。
但这样的族人也无法离开岛屿,硬生生耗死在这里,这样的困境,他又要如何摆脱?
“这份卷轴上,记载着离开的办法。”
“集齐鱼王的头骨、七种恶魔的血浆、深层冥土,于圆月之夜,可以召唤航行的船只,以此横渡冥水。”
“族人提及,鱼王的头骨,或要通过垂钓的方式,找到水中霸主。”
“可一来,想要吸引霸主上钩,本就困难。”
“霸主上钩,无法击杀,无疑让自己陷入危险,空留弊端。”
夜隐顿了顿,露出一丝无奈:
“我身负倒霉光环,第三次垂钓就引来疑似霸主的存在。”
“但我来不及观察,连迎战的勇气都不具备,立即启动奇迹解体。”
“若非如此,我已经死了。”
“那怪物恐怖的咬合力记忆犹新,难以想象天地之胎要如何跨越等级,战胜那样的无量之胎。”
“此事从长再议。”
夜寒君瞧了眼奇美拉幼崽,“你我齐心,鱼王头骨,或有谋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