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试图说服对方,只是一抱拳,低沉道:“那便依夫人之言,我与众兄弟依旧守在车队里。”
车厢中传出的东主夫人声音里微带喜意:“这样办最好。
就劳烦马锅头和弟兄们好好解释一二,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不得那般多,如何安抚住众兄弟,全靠马锅头了。”
“是。”周博眉头拧紧,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应声。
东主夫人这是不仅要他守在车队里,还要把守在车队里,不去设法应对可能追迫在后的那个厉诡的责任,让他全担在肩上。
东家对他有大恩,他却推脱不得。
马锅头转去通传消息,令马帮众成员严加防范。
有人问他与东主商量结果,他亦称自己半路改了主意,觉得密藏域地界不熟,行险招可能落入更糟糕境地,弃绝了主动出击,拒止厉诡的想法。
马帮车队奔行在暗原之上。
周博驱马在最前头引路,他胯下壮马额顶悬着一块圆镜,那镜子映照着黢黑的夜晚,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在某一刻,随着壮马头颅转动,它额顶上的镜子中忽然浮现一层荧荧绿光周博看着镜中一闪而过的绿光,心头一沉,开声喝道:“诡来了,小心戒备!”
“戒备!”
“戒备!”
他的声音被身后的骑手们次第传续到队伍最末尾。
马帮成员们各自点起一炷炷线香,线香燃烧起的青烟,在风中飘散。
莫名的香味就此弥散在车阵里。
“你要去哪里呀?”
细而轻的声音像是一缕细发钻进了周博的耳朵中,引得周博耳膜微微发痒。
他闻听这阵声响,忽然抬头,看向侧方河流旁的小树林。
小树林中,某棵高树的树梢头,挂着一个皮肤白得发光的人,那个人穿着厚厚的、画满寿字纹的黑袍子,在周博朝她扭头看去之时,她像是被晾衣杆提着的一件衣裳一样,随风飘飘荡荡,倏忽间临近周博所在位置!
“冲着我来的!”
周博高喊了一声!
他抖开身后披风,披风上霎时呈现出一张扭曲的狰狞鬼脸!
头顶圆镜的壮马径直朝前奔腾那张扭曲鬼脸已经扑下马来,在黑暗中翻滚着,飘转向远处的小河!
一阵白烟从鬼脸上飘飞出,将那厉诡的身形遮住。
厉诡在白烟里左冲右突,竟被暂时困在了白烟里!
呼啦啦!
此时,又有十数张鬼脸从车队里飘转了出来,铓锣的响声穿彻漫漫长夜!
在密集如雨点的铓锣声中,十余张鬼脸将那厉诡团团围住,鬼脸时进时退,忽左忽右,忽然显形,忽然又隐入黑暗里。
便在这十余张鬼脸不断变幻阵势,不断铺散出阵阵白烟之中。
被困在阵势中的厉诡再次惊叫一声,飘向远处!
它又被十数张鬼脸暂时吓走了!
众鬼脸聚在了一起。
鬼脸披风下,响起众人低低的交谈声。
“这诡不难对付!
抓住机会,直接把它彻底赶走,一劳永逸!”
“对!
我也是这么想的!”
“马锅头,你觉得怎么样?”
周博把心一横,就要下定决心
远处,有马帮成员披着鬼脸披风,纵马赶来:“马锅头,马锅头,东主叫您应付了厉诡,就快赶回去!
马帮得有人领头!”
“”周博沉默了几个呼吸,向众兄弟道,“回去吧。”
一行人就此回转。
商队沿着小河岸朝前疾奔。
他们经过了一片高树林;
经过了一座破落的石头庙;
经过了一片高树林;
又经过了一座破落的石头庙;
最终,再次临近了那座破落的石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