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苏喆,许怀义随手就把帖子给扔垃圾篓里,眼不见心不烦。
顾欢喜端着一碗中药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好奇的问,“扔的什么东西?”
许怀义一脸不爽的道,“端王让苏喆送来的帖子。”
顾欢喜放下药碗,从篓子里把请帖又捡了出来,“人多眼杂,新任太子的帖子你都敢扔,不要命了?”
许怀义哼了声,“他都准备把我架在火上烤了,我还需要给他面子?反正迟早都要翻脸。”
顾欢喜瞪他一眼,“这个迟早是多久?说不准得三年五载的,该做戏还是得做戏,不然等不到他下台,人家就先把咱们一家给掀翻了,别不当回事儿,他可不是个蠢材,既有心计手段,还有权利地位,想碾死咱们,轻而易举。”
许怀义被训的不敢吭声,强行转移话题,看着那碗中药,满脸嫌弃,“这药也忒难闻了,端它来做什么,我又不喝。”
顾欢喜没好气地道,“还能干什么?难道不用做样子么?你以为你带回来的那些女人都是摆设,一点都不用防备?”
闻言,许怀义悻悻的一笑,彻底老实了,“那啥,媳妇儿,你看这帖子,咱们砸处理才好?”
顾欢喜想了想,“去肯定是不能去的,咱们也有现成的理由,但贺礼得送,若什么都不表示,那就太打新太子的脸了,非得结仇不可。”
许怀义点点头,“行,那你看着随便挑几件能拿得出手的,让卫良送去吧。”
顾欢喜“嗯”了声,放下帖子,略有些不解的道,“端王这时候正该低调才对,怎么还大肆张扬上了?”
许怀义倒是能理解一二,“他心心念念太子之位不知道多少年了,好不容易赢了,还不得飘几天?再说,就算他稳得住,他身边的人也会把他拱卫上去,盛情难却啊,更何况,他自身也肯定志得意满,建兴帝现在又是随时一股要驾崩的样儿,任谁当这个储君,都很难保持平常心!”
顾欢喜蹙眉道,“那晋王和祁王,可就心里煎熬了。”
许怀义闻言,也不由有些发愁,“那俩位一着急,还不知道会干出啥蠢招来,自己作死也就算了,就怕会连累旁人,伤及无辜百姓,闹的京城动荡,唉……”
“本朝又不让皇子就藩,不然就能打发他们直接去封地了。”
“那也没用,只要他们贼心不死,去封地反而是纵虎归山,留下隐患,说不定将来会闹出更大乱子。”
“倒也是……”
两口子商量好,也不拖拉,隔日,就让卫良去端王府送礼了。
东宫还没收拾出来,所以新太子依旧住在端王府里,王府门前,来赴宴送礼的人排着长队,府里的席面摆不开,只能借用外面的空地整流水席,连百姓都一并招待了,人头攒动,蔚为壮观。
卫良回来后,把这事儿一说,许怀义就忍不住皱眉头,“好歹是皇子,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砸搞的跟穷人乍富一样?”
卫良道,“大概,也是身不由己吧,很多去送礼赴宴的,都没有请帖。”
属于上赶着去烧热灶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家来给你祝贺送礼,还能往外撵?
许怀义唏嘘,“好家伙,这怕不是被人给算计了吧?捧杀啊,还是这种敏感的时机,啧啧,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可真够损的!”
兵不见血刃,却非常管用,本来这时候选太子,是为了安朝政,稳人心,尽快解决目前的种种问题,是为了破局,但端王上台,不急着展示自己的能力,给朝臣和百姓一个交代,却大宴宾客,拉拢人心,这就本末倒置了。
随后,孙钰特意为此还来顾家走了一趟,给许怀义带了不少珍贵的药材,看的他既感动,又难过。
自从装病后,为了做戏做全套,中药是一天都不断,哪怕他不喝,光闻那味道都闻吐了,屋里熏的连只蚊子都待不下。
孙钰先关心了他一番身体,得知他已大好,语气都轻松了不少,“不幸中之大幸,没伤筋动骨,不然你拿命挣的那些功劳,可就白瞎了。”
身体有残,功劳再大,也没法去羽林卫任职,到那时,就只能顶着个四品武义将军的头衔干拿俸禄,听着好像也不错,可身为武将,却是前程都废了。
许怀义笑着道,“焦大夫说了,再养个七八天就没啥大事了。”
孙钰点头,“也不用急着去,为师已经跟羽林卫打过招呼了,他们也都知道你的情况,不会有人说闲话的,等彻底养好了再说。”
“多谢师傅。”
“跟为师没什么好客气的,再说,也不都是为师的面子,还是你自己给自己挣的体面。”
许怀义自嘲道,“挣的啥体面啊?被人追杀了一路,进了皇宫都不放过,简直快成个乐子了,再没有哪个武将有弟子这么悲催命苦了。”
闻言,孙钰神色古怪的看着他道,“就你还命苦?这话说出去,一准得挨打!你要是命苦,天底下再没好命的了……”
说到这儿,即便是孙钰这种世家公子,都语气泛酸了,“打了半年仗,没受多少伤,回京就是四品将军,哪个武将能有这运道?就是武科状元郎,出仕才给个七品呢,放到军营里不磨练个十年八年,连五品都够不上,甚至有的一辈子都到不了四品……”
许怀义干笑,“都是碰巧了,要是没有最后那一场功劳,弟子也够不到四品将军的边儿,纯属巧合。”
孙钰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巧合?运气占一部分,更多还是你自己有本事,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不过,你能躲过一路刺杀,确实有几分大运道在里头,不愧是福将。”
以前说他是福将,还有几分调侃的意思,现在嘛,名至实归。
许怀义还要谦虚,被孙钰摆手打断,“福将这称号又不是捧杀,你安心受着便是,也有助于你以后领兵打仗。”
闻言,许怀义愣了下,“进了羽林卫,还要领兵打仗吗?”
孙钰叹了声,“以前确实没有打仗的机会,只需要护卫皇宫的安危就行了,但现在……”
顿了下,他意有所指帝王低语,“你觉得宫里,宫外的,还能安生?”
许怀义眨眨眼,“所以,弟子这当口进羽林卫是挑错地了?”
之前多是个站岗得吉祥物,现在却需要随时拼命了,凶险程度,说不定比去抗击倭寇还严重。
孙钰语气复杂的道,“若是真乱起来,哪里都有危险,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