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城墙下方燎原的鬼火也已熄灭,烧焦的尸骸和骨灰被堆积成一个个山包,连绵起伏到数里之外,这座厚重的钢铁城墙上,沟壑纵横交错,一根根悬空的钩索像女人的长辫子般,被凌冽的寒风吹的剧烈摇晃。
我眺望着远方,酆都大帝的兵马在经历过这轮血战之后,还剩余不足十万,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伤兵,她们在远方快速完成了集结,组成了一个巨大整齐的方阵。
悠扬的号角声从更遥远的彼岸响彻而来,从阴霾的天空深处照射下来一道白光,我看到一支单薄到可怜的兵马,从正西方奔袭而来。
“死了没有?”
我用脚踢了踢倒地装死的王司徒,他立刻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没死。”
我从王司徒兜里抽出望远镜,细细观看那支兵马,这是一支由不足万人组成的,以老弱病残孕为主的“怪军”,领兵的是个头戴纸帽,神色比天空更加阴郁的中年男人。
他正是中阴的阎王爷,陈山火。
尽管我嘴角的口子疼如刀割,可我还是笑了出来,这是我的援军,尽管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寒酸可怜,但我知道,陈山火已经把家底全掏出来了。
兵马中有阴差,少量阴兵和阎王,更多的是陈山火在路途上临时招揽的一大批饿死鬼。
这就是夜行人组织的雏形。
两方兵马相隔二里地,那酆都大帝翘着腿稳坐在战车上,吃着一串葡萄,观看完陈山火的兵马后,顿时笑的前俯后仰:
“方才探子报我,说有大军从四面八方来袭,我当来的什么?原来是你这支讨饭大军啊?”
她一笑,她手下的十万胡女也跟着笑,十万个黄泉境的老娘们一起笑,那动静能惊掉你大牙。
陈山火也不吱声,由她们笑,不一会,就看打东边又来了一支兵马,相比夜行人,这支兵马就华丽许多了,来的全是大白马,马上的兵将清一色穿银色铠甲,个个手持方天画戟,身材高大威武,面相俊美,神采奕奕。
这支兵马有大约一千来人,领头的有三位,分别是龙虎山的朱天师,和他的徒弟李富强,以及我的傻兄弟杨业。
我看到这,又笑的龇牙咧嘴,这支是龙虎山的正统兵马,属于上坛天兵,虽然远没达到金甲兵的级别,但是各位看官切记,这支兵马,是我猖兵将来的投影。
那酆都大帝转过头来,打量着朱天师的这支天兵,依旧笑的十分不屑:
“这样看,龙虎山也寒酸的很啊,就来这么点兵?”
李富强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指着酆都大帝怒骂:“老妖婆!你死到临头了!你看一眼那边是啥?”
这酆都顺着李富强的手指,再次转身观望,这一回,她可再也笑不出来了。
就看那正北方向尘烟滚滚,铁蹄轰鸣,大地剧颤,一支规模恐怖无边的兵马,正急速朝这里杀奔而来。
兵马未至,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草木原始气息,扑面而来,我和郑青海,王司徒三人轮流用望远镜观看,都看的满目惊疑。
当时我就在寻思,陈山火和朱天师派援军助战,这本就是我该有的因果,我并不感到意外,但除却这些人以外,我属实想不出这天地间,还有能帮到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