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接连踩碎枯叶踢断木枝,他跑上小坡,仿佛奔向登为人上人的高阶。
可在挥刀刺向楚倾瑶那瘦弱的身躯时,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骤然将他惊醒,刀尖在楚倾瑶背后心口处短暂停顿。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给了楚倾瑶充足的时间,她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
千钧一发之际,楚倾瑶在刀尖捅进心口前转过身,利刃被狠狠扎进肩膀。
先是一阵冰凉,紧接着温热感蔓延整条手臂,酸胀麻痛猛地涌上大脑,半个身子便失去了知觉。
鸢儿被吓得失声尖叫,一巴掌将张诉推翻在地,匕首也被抽出跌落在地上。
张诉摔在地上,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
楚倾瑶脸色瞬间失去血色,面如金纸陷入失神的趔趄了两下,随后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轻飘飘地落在一大滩血迹里。
一身残破的白衣外还裹着那件玄色男子外衫,身形僵硬地躺在血泊中,这副画面冲击着张诉的眼睛,让他愣了许久回不过神。
直到鸢儿大声哭喊闯入张诉耳中,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继而失魂落魄连滚带爬地逃跑。
一旁的刘勤延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干脆白眼一翻,大叫一声也闷头倒了下去。
鸢儿慌得找不着北,不停大声喊着小姐,慌乱地左顾右盼。
双手颤抖着想去堵泱泱冒血的伤口,但又害怕楚倾瑶会痛,哆哆嗦嗦地下不去手,只敢虚浮地轻轻按着。
温热的血染在她掌心,烫的她心头发慌,眼前阵阵眩晕。
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刘勤延也晕倒了,荒郊野岭空无一人,心中蔓延无限的绝望。
躺在鸢儿怀中的楚倾瑶脑中时昏时醒,用力咬了口舌尖眼前清明了些。
右手费力抬起抽出头上的簪子,一咬牙用力扎进左肩的止血大穴。
“鸢儿,鸢儿......”
“小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小姐!”
“我没事,别哭,你,你用布条把我胳膊捆紧,然后快去找人。”
鸢儿手发着抖,颤颤巍巍地用力拽紧绳结,等弄好腿打着哆嗦站起来,跑出几步跌倒一步,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待那慌乱的脚步声跑远,周围彻底陷入寂静。
楚倾瑶抬头,在枝叶缝隙间窥着光亮亮的天,意识又开始昏沉。
“这地方景色真好......”
“不如就这样吧。”
“就这样死在这,不会累,不会疼。”
“好困,真的好困......”
“娘,我真的好累。爹爹,女儿真的,好累啊......”
恍惚间,楚倾瑶听到天边有人在唤她。
“瑶瑶?我们瑶瑶也出落成大姑娘啦!哈哈哈哈,爹爹偷偷告诉你,爹爹院里那棵柏松树下,埋着好几坛女儿红嘞!每年你生辰,爹爹都去埋上一坛呐!哈哈哈哈哈!”
“阿姐!你快看!阔儿的风筝高不高!”
“阿姐你看!这是阔儿给你编的蚱蜢!”
“阿姐快来!阔儿摸到一条好肥的鳜鱼!晚上阿姐有红烧鱼吃喽!”
“瑶瑶,留得青山......”
“阿姐,你路上照顾好自己......”
“瑶瑶,我对不住你娘......”
“阿姐,阔儿一定会去犁北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