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部分的漠央人并不迷信地理意义上的“中心”,他们的中央绿洲就不位于漠央地界正中,但他们的确对中间的位置情有独钟。
而中央绿洲的“中间”是什么?还没走到绿洲就能望见的树屋。
茫茫黄沙的包围下,它们绿得张扬,好似永不屈居沙下的白杨,竭尽全力吸吮来自底下的水源,用尽一切手段延续生机。
众人分别的地点只不过往深走一段而已,距中间的郁郁葱葱还差好远。宣逍就打算在进矮人城前先去中心地带逛逛,起码长长见识,能淘点收获再好不过。
慢悠悠前进的路上,裘明揣测稍许:“又是星辰系和神秘系的材料?和你、肖雅修炼失控有关?跟那件你们讳莫如深的事情相关?”
“别说话,你也说了‘讳莫如深’对吧?”宣逍一边走路一边运转魔力复建,走得艰难坎坷,一步一瘸。
裘明也问过要不要他来扶,他不行的话,魂球也可以做劳力哦。
不等魂球反对,宣逍就坚决拒绝了,硬要自己走,还说他现在没心情计较这些。
这么一整,魂球反而嘟嘴耍脾气,念叨不扶就不扶。
这只球向来难搞,裘明由着他去,为照顾瘸腿的小伙伴缩窄脚步,同时观望周边。
他们是往里走的,越走,衣着华丽的越多,由粗布麻衣不断增添色彩,渐渐变得珠光宝气,出行时很少徒步,驾着镶宝石的马车,即便有乘着华美御兽的,无论男女也是头戴鲜花、腰束碧叶,一身皮肤水润光洁,举手投足矜持优雅。
有许多甚至不是漠央之人,裘明甚至能辨认出晖炅的一些商会的标识,似乎也有冥灵中人,而他们不过沧海一粟。
宣逍也在看,十分认真地看,想要把这幅图景深深印刻在眼里的那种看。
走了一半,农区工场不见其影,道路像一条流入中下游的河朝两边开阔,路边的房子多了点绿色,绿意渐深,响亮的叫卖和吆喝声回荡不止。
这时,在裘明的意料之中,许许多多的人把目光放在了他脑袋上。
准确来说,是放到某只东张西望、见人就招手的白球身上。
宣逍同样看出来,忍着笑意,由于强壮的身体素质,他不灵便的那只脚已经好了,走起来昂首阔步,器宇不凡,更衬得一旁的裘明不伦不类。
“一会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是兄弟。”裘明嘴巴不动,面不改色,但对宣逍传念道。
宣逍传回的意念也有喜意:“那你的魂球怎么办?”
裘明饱持怨念,他不知自己脸色如何,但心情绝对不佳:“就说他是出来卖的,你看他招呼得多起劲!”
“叽!”魂球插入传念抗议,他这个偷听的习惯怕是这辈子都改不掉。
“我骂你?你也不想想自己多招摇,不能学学布灵?除了我们还有谁注意到他?”
“咕?”隐形的布灵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裘明又开始怼球,气得魂球上下蹦跳,注目的人更多了。
宣逍笑出声,裘明只觉心累。
他小时候得眼瞎成什么样,才会觉得连话都不会说的魂花是个讨人喜爱的玩意儿?
“叽。”哥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又偷听,没素质,”裘明把头上气鼓的球丢给不加防备的宣逍,婉拒了一窝蜂冲他跑来,邀请他赌果和祈福的商家,当道机智大喝,“哥,我要去趟厕所,你的球还你!”
说完,他马上抓住在背后透明飘着的布灵狂奔,在逐渐多起来的树屋巷道间七拐八扭,抛下俩哥们,任他们被好似闻着鱼腥味的猫的商家给围得水泄不通。
他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歇息,狠狠喘了口气,把布灵放开。
布灵不想被人挤人,没回去寻,幽幽道:“主人,你就把球哥丢下了?”
裘明抹了把汗,冷哼道:“他活该。”
这么喜欢引人瞩目,就好好尝尝个中滋味吧,御使喜闻乐见。
“那宣逍呢?他是无罪的。”
裘明想了想,笑里狰狞:“我不是喊了声哥吗?这就是代价。何况他和他太爷爷不是都很喜欢那球?那就和他同甘共苦吧,哼,叛徒。”
布灵还想说什么,却和裘明同时一凛。
“谁?”裘明站直身子,语气不含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