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受的任务便是阻止晖炅之人靠近月曜板块,这方面他完成得相当不赖,不怕该死的找茬。
至于要那些人的性命?哈,顶多算个添头,那群吝啬又虚荣的豺犬鬣狗只会在他打个半死以后虚情假意地寒暄片刻,然后不顾他的功劳,继续霸占油水最多的行当,他能有什么好处?什么都没有!
只有疯子和傻瓜才会与敌人打生打死,然后回国被口口声声自诩的自己人接着背刺!疯子是不在意,那傻瓜呢?哈哈。
不过,德伯毕竟兴起了好奇心,他想看看那个疯起来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和传闻中的晖炅贤者作风大不一样的女人结果如何。
会不会中途力竭,然后为海里冰冰凉凉、隐藏至深的海兽一口吃干抹净?或许运气再差点,大荣光洋近来不太平,许多海盗流亡他域,或许一个二个就流窜于此,这女人状态极差,不慎被俘,然后在那群海盗身子底下丧掉最后一口气,这期间她舍命保下的战友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哈,我可真是个垃圾。
德伯习惯性自嘲一句,他仰头纵览,无形的黑纱披上身体,刹那无踪。
一瞬万里,他乘温何冒死逃脱撕开一条隧道之便,轻轻松松渡过连他也难以逾越的极点冰晶群,转眼跨到广陆,但见曦光微微,比对面月曜明亮。
极远的天边正有一条火焰撵着太阳余晖,散淡不少,岌岌可危,鉴于下西天堑湾形状狭窄,横切很短的特点,他们即将接近晖炅边界。
德伯没料到短短时间他们竟然跑了那么远。
负伤在身的四阶火系御使,要爆发这种速度,除了元素遁法,还需要不少代价吧。
可惜没看见他期待的一幕……不过,既是心怀期待,为何不自己创造呢?
德伯抬起双手,与御兽左道影龙同化的手掌伸出仿佛撕裂虚空的利爪,黑暗受他控制,蠢蠢欲动。
天边的火影似是直觉不对,进一步提高了速度,如同一颗自燃的火流星。
晚了,德伯卑鄙地计划,等发出一击,他就立刻离开这里。
空中的阴影无形无质,隐秘地攀住火影的脊背,刚要有所行动,一道紫黑的火痕一闪而逝。
德伯倏然弓腰,像只发育畸形的虾米,包围周身的夜幕灰飞烟灭,露出他消瘦的体魄,过分苍白的脸庞,以及如同蝗虫般啃食他骨髓的紫黑色灾炎。
他痉挛抽搐,涕泗横流,涎水竖淌,扣得血流不止,恨不得浮冰上打滚,然而无以言表的剧痛令他手指紧紧蜷缩,形似一环环紧箍,筋骨也发烫膨胀,整个人像是气球一样,重复着充气、炸裂、再充气、再炸裂的过程,无法抑制、无法忍受,唯一能够活动的灵魂发出惨烈的尖叫,但只有摇晃的冰面敷衍回应。
用时不短,他徒劳张口,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撸直舌头,平顺肺腑喉咙,打从丹田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啸。
咚的一下,他双膝双肘嗑在冰面,勉强开眼照着狼狈不堪的镜像,又很快糊住,眼里冒的、鼻子出的、口中流的、皮肤挤的,统统淋到冰上,却未冻结,连带着冰层表面,受一层虚无的紫黑异火灼烧,镜面没了,仿若死不瞑目,空留坑坑洼洼。
紧接着,冰层迅速消磨,浮冰崩碎,置身其上的德伯无力落海。
海上气泡兴灭不定,飘起浓浓白雾,久了,水花迸溅,德伯浮肿的身躯出露,他挣扎地游泳,强烈的求生欲令他成功爬到另一块浮冰,等一切告终,那股无法言喻的折磨也不翼而飞,他方才缓了心神,后怕不已地躺在冰上喘息。
喘了一半,他陡然僵直,毛骨悚然,感应到一股存在感十足的审视,几乎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