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是他跪坐在灵堂前,满脸颓废,胡子拉碴的,眼窝深陷,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面前停着一口楠木棺材,牌位写着:“吾妻洛长君之灵位。”他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
挣扎着醒了过来,眼前的人的脸与梦中那张脸重合,他看着正温柔擦拭着他脸庞的盛如雪,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也不说话,就愣愣的看着她,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你果然醒了。”盛如雪高兴的道:“你都睡了三天了,吓死我们了,子漾和师兄他们都在外面守着你,是我不让他们进来的。”她笑着看着他抓着她的手,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想法,只觉得心口甜丝丝的。
这颗石头,好像也没那么难捂热嘛。
可林昭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看着盛如雪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她那温柔的举动,成了填补他内心缺口的一块救命符号。
心口有沟壑,被人填补时,哪里还分得清感情的真假!
醒来后,林昭总是时不时看着盛如雪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走吧,该启程了。”林子漾靠着马车门框。朝着坐在河边晒太阳的林昭道。
这渭源郡的灾情,他们尽了全力,不管能否换来功德,都该离开了,若是有心者,自然会记挂着他们,求佛祖保佑他们,这便是功德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前路有光,初心莫忘。功德自来。
他们一路往望春走,路上难民多,也是能帮则帮。
一晃时间就到了年关,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冷,林子漾待在望春谷的院子里,生着薰笼,屋子暖烘烘的,透过漏窗看着外面正在与贺家小辈踢毽子的盛如雪,那欢快而无忧的模样,感染着她,让她也觉得无比的欢乐。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她取了红色的绣着梅花图案的斗篷,帽沿一圈白色的毛领,她系好带子,戴好帽子,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精致小巧了。
她坐在廊下,侧身看着外面的雪花,摊着手心接着落下的白色雪花,掉在手心不过瞬间就化成了水珠,但院子里的笑声却没有丝毫消散。
余苏杭心情沉重的拿着信封从院子外进来,一张脸如考砒霜,见院子里一团和气,脚步似有千斤重,如何也迈不出去,遥遥望着廊下唇角带笑,一脸温柔的林子漾,手指抠着信封,失了上前的勇气,猛地转过身,靠着柱子,大口大口的喘息。
汹涌的情绪袭来,红了眼眶,他将信封塞进衣襟里,拿着衣袖随意抹了两下眼睛,告诫自己道:“明天再说吧,让她开开心心过完今天,明天吧。”自我催眠安慰道。
他绕过柱子,就站在柱子旁,透过院子里那颗海棠树,她在廊下眼角眉梢都是生动的笑意,满院子都是欢声笑语啊。
可有的事哪里容得明日再说,也不过是一息功夫,他平复了心情,便捏着信封进了院子,一脸的视死如归。
与院子里的欢声笑语言笑晏晏是两个天地。
林子漾撑着长廊,手拖着下巴见他从外面进来表情不好的样子,还是笑着问道:“师兄可是遇上棘手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