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丹失联，更加证实了李恨水之前的推测，姚家可能将她给灭了。

当然，这些都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

不过，听朱丹丹说过，她掌握的证据材料，分两个部分保存，一个在扣扣空间相册里，一个在她老家阁楼上，她妈妈知道。

如果再过几天还没朱丹丹消息，李恨水决定去趟她家。

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贺茂根前来看望。

“李书记，本来前段时间来看望你，但听说你去江州处理一些家事，也就作罢。”

这说明，贺茂根了解李恨水的身世。

知道李恨水是沈家的人，还来看望，实属不易，因为别人都在与他划清界限，但贺茂根没有。

在李恨水最困难的时期看望，比在巅峰时期看望，更显珍贵。

十次锦上添花，比不上一次雪中送炭。

除了贺茂根，还有包强生，在李恨水处于逆境的时候，没有选择远离。

患难见真情。

李恨水心中默默想：如果将来峰回路转，一定提携这两位。

寒暄几句后，李恨水问：“李芳芳案件，有最新消息吗？”

贺茂根说：“桑兆庆为了不让我办理李芳芳案件，硬是动用权力，将我从刑警大队调整到治安大队，美其名曰岗位轮换。

据我了解，李芳芳尸检结果出来了，是在石小龙捡尸之前就死了。这样一来，石小龙的责任就减轻了很多，拘留了几天就被放出来。”

李恨水问：“以你的判断，其中有没有猫腻？”

贺茂根说：“尸检结果可能有猫腻。李芳芳死亡时间，是本案的关键。

石小龙是石进满的儿子。石进满是县委副书记，而且是本土派官员，在云河县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儿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年头，什么都可以做假，尸检结果造假并不困难，只要买通相关人员就可以了。”

李恨水点头道：“石进满和桑兆庆及张瀚元的关系如何？”

贺茂根说：“石进满是本土派官员，张瀚元和桑兆庆都不是本地人。

石进满七大姑八大姨中当官的有很多，不仅在云河县，在云川、江州、省里都有不少亲戚是官员，厅官都有几个。

石进满与张瀚元的关系以前不是太好，听说常委会上，两个人还有过交锋。但最近，两人走得很近，石进满在很多方面力挺张瀚元。我怀疑，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

张瀚元已经稳稳控制住了常委会。相比之下，赵博势单力薄，已完全不是张瀚元的对手。”

李恨水心中思忖：就算沈家不出事，张瀚元不需要他这一票，在常委会上就可以力压赵博，因此，无需拉拢他。

常委会上什么情况下一票最有分量？那就是在几派竞争激烈，呈白热化时，最重要。因为那一票足以改变结果。

现在，张瀚元完全掌控了常委会，怎么可能会在乎李恨水这一票？

“贺队，李芳芳家人没闹事吧？”

“没听说闹事，只要钱到位，估计也不会闹事的。她家没有什么背景，就算闹事，能闹出什么结果呢？毕竟，人都死了。”

“贺队，在石小龙等人眼里，此事就算过去了。但在我看来，此事还没有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不能颠倒黑白。

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处境不太好。暂时也没能力重启调查。但是，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会重启调查，查明李芳芳死亡真相。”

“李书记，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领导，我早有耳闻。袁壮志、姚秃子、严金武等人落网，都有你的功劳。

我也知道，你暂时遇到了一些挫折。但是，谁又会是一帆风顺？我会尽我所能，查找李芳芳死亡的真相。”

李恨水心中涌现出了一丝暖流，拍了拍贺茂根的肩膀，感慨地说：“贺队，现在很多人视我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你却主动上门见我。我记下这份情。”

贺茂根也动情地说：“李书记，我不是官迷，就算我被免去职务，又能怎样？我从警多年，虽然也接受过宴请，但我敢拍着胸脯说，我没有经济问题，不怕他们搞我。”

贺茂根说得理直气壮。如果所言是真，出淤泥而不染，真的很难得。

县委常委会。

常委们全都到齐了。

在云河县，人事任免和很多重大决策都是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

这也是云河县权力角斗场。

很多问题都在书记办公会上达成共识，因此，进行得很顺利。

到了人事任免。

李恨水只关心包强生，其他人任免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县委组织部长先做情况说明，并宣布了拟调整人选及职务。

李恨水注意到，何青山拟提拔为县人事局副局长。

这并不意外。

何青山是石进满的准女婿。

举贤不避亲嘛。

包强生不但没有升职，反而被贬，拟任县档案局副局长。

档案局是真正的清水衙门，无权无地位，适合养老。

李恨水判断，包强生被贬，可能是县委副书记窦胜利在书记办公会上提出来的。

在青干班上，窦胜利对包强生就很不爽。

县委常委会决策机制是少数服从多数，李恨水明知道势单力薄，不能保住包强生的县人事局副局长职务，还是帮他说几句公道话。

“包强生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工作兢兢业业，这次不但没有提升正科，反而被贬，我想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误！”李恨水提出异议。

组织部长说：“李书记，这是正常的人事调整，与是否犯错误没有关系。如果包强生犯错误，那就是免职或撤职了！”

李恨水很不高兴地说：“人事调整？谁都知道，这是被贬！一般情况下，只有犯了错误，但又不是很严重，才会如此调整！”

县委副书记窦胜利纠正道：“李书记，你这种认识，很有偏见！很不正确！县里各个部门都很重要！档案工作是一项专业性、服务性、社会性都很强的重要工作，对国家各项事业建设具有重要的支撑作用。包强生调整为县档案局副局长，虽然谈不上重用，但也绝不是被贬。”

张瀚元稳坐钓鱼台：“既然这个话题说开了，大家都可以讨论讨论嘛。我认为，胜利同志说得很正确，县里每个部门都很重要。”

张瀚元作为县委书记，应遵守末位表态制度，他先定调，其他人就不好表态了。

赵博竟然一改常态，说：“我赞同张书记的观点，每个职位都很重要。包强生的调整，是正常调整，无需大惊小怪。”

李恨水心中惊讶：赵博难道认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