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和宗文才碰了一杯酒:“宗局,谢谢你的提醒。”
宗文才问:“李县长秘书是哪位?”
李恨水答道:“简成林。”
宗文才苦笑道:“曾宪平是举贤不避亲啊!李县长,你大概不知道简成林和曾宪平的关系?”
李恨水摇头:“不知道。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啊!”
宗文才说:“李县长,曾宪平将侄女介绍给了简成林,两人已经订婚,估计快要结婚。”
“宗局,你了解的信息还真不少呢。”
“李县长,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之前是县政府办副主任,后来去了规划局干副局长,还没干几个月,又去了自然资源局。
我在县政府很多部门有不少朋友、同学,有时在一起聚聚,所以知道一些信息。当然,很多人都知晓,曾宪平和简成林的关系。”
李恨水点点头,心中翻江倒海。
秘书是曾宪平的准侄女婿,曾宪平又是洪中华的学生和亲信,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透明人?
无论做什么,洪中华都一清二楚。
但是,又不能立即撤换县政府办主任和秘书,否则,洪中华会很不高兴。这不是明摆着要和洪中华对着干嘛。
宗秋妍站起来,恭恭敬敬给李恨水敬酒:“李县长,话在酒中,意在心中,我先干为敬!”
宗秋妍一仰脖子,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李恨水呵呵一笑,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恨水问宗文才:“宗局,举报罗天龙违规买卖土地,没看到你举报梁伟鹏?”
“李县长,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啊,否则,被人倒打一耙,说我诬告诽谤,那就不好了。
其实,罗天龙和梁伟鹏的关系,坊间多有传闻。但我无法掌握他们狼狈为奸的证据。”
李恨水点点头,话锋一转:“宗局,我现在是喝酒说酒话。罗天龙归案后,并没有供出洪书记。看来,洪书记是清官?”
宗文才看出李恨水的顾虑,微微一笑道:“李县长,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你放心,在我家说的任何话,都绝对安全。我们不可能有意无意泄露你私下里说的话。如果那样,我们就猪狗不如!”
李恨水笑而不语。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相信,宗文才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李县长,洪中华是不是清官,我不知道。但坊间传闻,洪中华好色。
一般来说,好色的官员都是贪官。要么以权谋色,要么钱色交易。
坊间传闻,县委办主任郎依依是洪中华的情妇。郎依依傍上洪中华后,副科升任正科,而且,还担任位高权重的县委办主任。县委办主任可是县委的大内主管。”
李恨水不停点头,鼓励道:“接着说。道听途说的也行,我只当做是参考。”
宗文才说:“李县长,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洪中华来海河县一年多时间,如果非要给他打个标签的话,我想标签就两个字:折腾。”
“洪中华爱折腾?”
“是的,很爱折腾。当然,折腾可以换一种说法,叫创新。”
李恨水笑道:“中国语言博大精深啊,折腾和创新,一个是贬义词,一个是褒义词,但意思接近。”
“李县长,我举几个例子,就知道洪中华很爱折腾。
比如,他经常调整县领导分工,纪委书记分管督查,理由是这样可以加大项目督查力度。
我县招商引资工作不是副县长分管,而是由组织部长分管,理由是可在招商一线考察、选拔干部。”
李恨水说:“宗局,依我看,洪书记折腾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揽权。
比如,招商引资工作,本来是政府的事,现在变成党口部门的事。”
宗文才说:“对,李县长一针见血,说到点子上。组织部干部科长是他的前任秘书,组织部几个领导都是他的亲信,这样可以保证掌握组织人事大权。
洪中华还频繁调整干部,有一个副局长,一年竟然被调整了四个岗位。我近期也被调整三次。
通过大规模、频繁调整干部,全县每个干部都心神不定,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去哪个单位。
要想富,动干部。坊间有种说法。洪中华不爱与企业家,特别是民营企业家打交道,也不收受他们的钱财,因为容易出事。
但是,他通过干部调整,收取钱财。想提拔要送钱,保位子也要送钱。
而且,干部送钱比民营企业家送钱风险小得多。积少成多,金额也不少。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没有证据,也许是谣言。但无风不起浪,也许有几分真实。”
“宗局,网上有句话:所谓谣言,就是遥遥领先的预言。既然有人说洪书记借调整干部敛财,估计不是空穴来风。洪书记有什么背景吗?”
“据说有两层背景。一层是,和市长关海龙是同学。还有一层,洪中华当年援藏,和现任某省委常委是老搭档。”
李恨水点头道:“宗局,海河县发展缓慢,你觉得问题在哪?”
“李县长,根子还是出在干部身上。海河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恶性群体性事件,群体上当层出不穷,有的老百姓信访诉求得不到满足,甚至会自杀。
由于本地网络论坛是封锁的,看不到真情实况,但在天涯、百度贴吧、猫扑等论坛上,可以看到铺天盖地都是负面新闻,老百姓怨气很大。
李县长,说句偏激的话,现在很多县领导都在掩耳盗铃,明知道老百姓怨气大,却封锁本地论坛,以为一封锁,就听不到老百姓怨气了。”
“宗局,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有空会上这些论坛,看看老百姓为什么发牢骚?”
“对了,李县长,我还得提醒你,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仇平本来有望晋升县长,但你空降下来,让他的梦想破灭了。”
李恨水下午在办公室,几个副县长相继都来了,但独独没见仇平,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可能是心有怨气。
“就算我没有空降,接任县长的,怎么一定就是仇平?”
“李县长,听说仇平有背景,市里、省里都有靠山。不过,仇平在海河口碑不好,很多人说他是酷吏。”
“酷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