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静哪知道背后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好奇地问：“李县长，你看学院门口，几辆车的车顶上都放着一瓶饮料，什么意思？”

李恨水假装没注意，说道：“是吗？”

这时候，一个花枝招展的女生揭“榜”，拿下车顶上的红牛。

随后，女孩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车子发动了。

李恨水记下车牌号，下车后，对唐飞说：“唐镇长，安排镇派出所，查查这辆奥迪车上的两个人。”

唐飞笑道：“李县长，东林镇上，有多家宾馆，一到周末，客房都订不到。”

李恨水说：“如果是学生情侣，那也没事，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如果涉及到金钱往来，那就严惩不贷。不能让这种不好风气渗透到校园里。”

向静总算听明白了，车顶放饮料的寓意。

云川市水利水电职业技术学院是正处级事业单位，和县政府平级。

因此，出来迎接的只是副院长。

学院党委书记和院长并没有出来迎接。

当然，正常情况下，他们会出来迎接，这是一种礼仪，体现尊重。

也许，他们没将年轻县长放在眼里。

一行人去了学院会议室。

这次来学院，席卡都没有放，说明学院根本就不重视李恨水这次调研。

学院党委书记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李恨水到达会议室后，院长才来。

“向县长，县政府承诺的一千万补助资金，什么时候到位呀？前几年总共只给了不到一千万。”院长一进来，就向向静讨债。

向静微笑着说：“院长，你找错人了。今天李县长在，应该找李县长呀。”

院长笑道：“李县长初来海河县，不一定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县长你是知情的。这样吧，我向李县长介绍一下情况。”

院长说的是“介绍”，而不是“汇报”，因为他在行政级别上，也是正处级。

院长介绍道：“李县长，学院当初选址，有几个意向地点。后来选择海河县东林镇。除了东林镇地理位置毗邻江州市区外，海河县还承诺，每年补助一千万元。

可是，县里这几年加在一起，给了才不到一千万。学院处于加快发展期，经费短缺，希望县里能够兑现承诺。”

李恨水心里想，就你们这种态度，我就是有钱，也要缓一缓给。

但他嘴上说：“这事我知道了。县里将会一如既往支持学院发展，竭尽所能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

院长苦笑道：“李县长，之前每次找梁伟鹏，他也是这么说，可就是没钱。”

向静插话道：“李县长和梁伟鹏哪能相提并论？这样吧，你们写一份报告，下次开县长办公会时研究。”

院长说：“没问题。”

李恨水这次调研主题，是发展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

李恨水说：“在很多国家，蓝领工人不仅收入高，而且社会地位高。

比如德国，蓝领工人和白领工人一样，享受有尊严的劳动，蓝领工人待遇普遍高于大学教授，远远高于公务员，社会地位也很高。

制造业是德国走向世界的金字招牌，而支撑这一招牌的就是拥有一大批熟练工人。

但我国呢？估计绝大多数家长都希望自己孩子将来能成为公务员、白领，而不希望他们成为蓝领工人，就算成为蓝领工人，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去过很多企业调研。一方面，企业招工难。另一方面，很多人不愿意当工人。

很多民营企业家向我诉苦：现在年轻人，宁愿送外卖、快递，也不愿意当工人。这问题应该引起我们深思。

反观我国职业教育，不客气地说，很多学生就是混几年，混个中专和专科文凭，学不到一技之长。

这能完全怪学生吗？我认为，主要责任在学校。

很多学校学习内容和社会需求严重脱节，有的教材还是十几年前编的……”

说到最后，李恨水不客气地说：“刚才坐车进来时，发现学院里有男生打架，不少学生抽烟，甚至还有女生抽烟，这些就是学校管理上出了问题。”

院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学院虽然不归县政府管辖，但既然坐落在海河县的地盘上，县里每年还要补助一千万，最起码还有发言权吧，该批评时还要批评，不能太娇惯。

批评也是关爱。李恨水希望学院切实担负起育人育才责任。学生混三年，拿个专科文凭，啥也学不到，是对国家不负责、对社会不负责、对家长不负责，更是对学生不负责。

离开学院时，唐飞和李恨水耳语：派出所已经抓获了那个奥迪车主和女生。据奥迪车主供述，他多次嫖娼。

唐飞还说，奥迪车主交代，除了车顶放饮料外，还有多个拉皮条的中介，介绍女生和客户认识，收取中介费。

李恨水说，拉皮条是介绍卖淫，已经不是违法，而是涉嫌犯罪。这事要严查，校园应该是一方净土，怎么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让镇派出所向县公安局汇报，这事我会持续关注。

离开学院，李恨水去周边区域，看看土地供应情况。

东林镇距离江州市区近，地理位置优势是其他地方不能比拟的。

今后，东林镇可以作为北向战略的桥头堡，可以发展大学城，可以发展工业园。

无论是建工业园，还是建大学城，都需要土地。

土地是稀缺资源。国家有十八亿亩耕地保护红线，基本农田不能破坏，虽然很多地方做不到这一点，以各种名目侵蚀红线。

唐飞介绍，东林镇有一片数千亩的荒滩、荒坡，而且，这片土地距离江州市区最近，但就是土地整治成本较大，而且，交通基础设施建设落后。

李恨水很高兴，这片土地现在是荒滩、荒坡，等北向发展战略实施，特别是海河县一旦划给江州市，这片土地就很值钱了。

李恨水特意去了现场。荒滩上是芦苇荡，野鸟在漫天飞舞。荒坡并不高，但整治起来，需要一大笔资金。好在这些都不是基本农田，可以开发。

眼看就要到周末了。

李恨水接到万晓雅打来的电话：“恨水，明天有空吗。我和湘云阿姨想去看望你。”

李恨水忙不迭地说：“有空。你们要来，我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你们。”

万晓雅嘻嘻笑道：“好呀。我在地图上看了，从我们从家驾车到海河县城，不到五十公里，四五十分钟就能到。”

又能见到师母，李恨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