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厚德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不紧不慢地说:“江河啊,群众的事情,咱们要重视,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嘛。黑羊乡那边的问题我知道一些,但是情况是有些复杂,刘安国同志呢,工作能力是有的,就是有时候方法欠妥……”
“所以得给他点教训,这也是我为什么全力支持你此次调研的原因。”
陆江河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知道高厚德这是在为刘安国说话。
高厚德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向陆江河:“江河啊,咱们处理问题,要抓大放小,不能一棍子打死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江河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高书记说得对,凡事都要把握分寸。”
高厚德见陆江河没有正面回应,便又换了个角度,语重心长地说:“江河啊,你是个做大事的人,眼光要放长远些。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行了,不要把事情做绝了,你说呢?”
陆江河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说:“我明白高书记的意思。”
高厚德见陆江河始终没有明确表态,心中有些不悦,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江河啊,有些事情,我只能点到为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陆江河站起身,微微一笑:“谢谢高书记提醒,我会认真考虑的。”
高厚德点点头,目送陆江河离开办公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知道,陆江河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同时也感觉到,陆江河似乎并没有完全听进去他的话,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第二天清晨,薄雾笼罩下的黑羊乡透着一股子冷清,只有进入黑羊乡的这条主道上还算热闹。
刘国安不停地抬手看表,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身后站着几个村的村长,一个个挺着啤酒肚,满脸的不耐烦。
“这都几点了?这县长架子也太大了吧,咱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干等着!”一个满脸横肉的村长粗着嗓子抱怨道。
“就是,不就是个小白脸嘛,仗着自己年轻,爬得快,有什么了不起的!”另一个瘦高个的村长也跟着附和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老李,我听说啊,这陆县长以前就是个秘书,估计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被提拔上来的,根本不懂咱们农村的事儿!”
“不懂装懂!我看啊,他这次来调研,就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指不定心里还嫌咱们这儿穷,嫌咱们这儿脏呢!”
几个村长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不像话,言语间充满了对陆江河的轻视和嘲讽。
刘国安听着这些话,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他虽然也瞧不上陆江河,但上面特意交代过,要好好招待,不能出岔子。
“都给我闭嘴!”刘国安猛地转过身,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们懂什么?陆县长那是上面派下来的,代表的是县委县政府,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要是传到上面耳朵里,谁也保不了你们!”
几个村长被刘国安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
刘国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放缓语气说道:“我告诉你们,这次调研非同小可,上面很重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配合,谁要是给我惹出什么乱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几个村长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刘国安看着他们这副敷衍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只能不停地看表,盼望着陆江河能早点到来,好早点结束这场煎熬。
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上,崎岖颠簸,两旁是光秃秃的山丘,稀稀拉拉的几棵树木,枝丫干枯,仿佛被吸干了水分,在春风中无力的煽动着。
一辆黑色的轿车,像喝醉了酒的巨人,摇摇晃晃地行驶在这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