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伴随人类终生的天性,也是生存必备的一种保护机制,这与道行高低无关我所惧怕和厌恶的,总是随处可见,我所接纳和欢喜的,却早已消失在了往昔的尘烟中。
永不再来。
我看到了小寡妇,她就站在祠堂大门外,那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她的长发铺满了来时的路面,她像刚从一坛人血中出来似的,全身都是湿淋淋的暗红色,因为湿透了的缘故,她的穿着看起来非常模糊,滴血的裙摆下,那双脚倒是洁白如雪。
小寡妇站在血水中,和我之前见过的女鬼不同,她的五官清晰可见,如果将她的脸横切成两截,上半截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她没有眼珠,眼睛里是两汪血水,除此之外并无特别的地方。
下半截就很不对劲了,她的嘴像个漆黑色的大碗,碗边长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白骨尖牙。
我看到小寡妇那张非人的脸,就知道她生前一定是个很要强的女人,丈夫死于战乱后,她独自抚养着年幼的儿子,日子已经够艰难了,她却又遭遇了这般凄惨的厄运。
她死的太冤屈了,她一定咽不下这口气,她等了十年,完成了一轮又一轮的进化,她灵魂中仅存的人性早已消失无踪了。
她折磨,囚禁了杜少东十年,但仅仅杀死一个杜少东,并不能化解她的怨气。
她要我们也死。
这的确是只地狱境的诡异,她身上的怨气早就有了实质,像千丝万缕的尖刀,不断朝着祠堂扎来。
如果怨气能进祠堂,我们早就是死人了,在如此恐怖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形式的反抗,都只是幼稚的笑话。
即使我散出十倍于丹田的佛光,也无法在小寡妇满是污血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光亮。
幸运的是,祠堂中充斥着的神秘力量,及时保护了我们,小寡妇的怨气透不进来,她的阴身和她的头发,也都被禁止入内。
小寡妇不止一次尝试过,竖起血淋淋的头发丝,往祠堂里探,却立刻被空气所烧焦,急缩回去。
她不是自个来的,她还把老沙和杜少东给带来了,这两只蛆早被她折磨致死了,两人的后背都被竖切开,向两侧展开形成翅膀,两人一脸死相地站在小寡妇两侧,一动不动。
翅膀上不断往下滴着血水。
众人躲在祠堂里,隔着门框和小寡妇对峙,气氛紧张而惊谲,所有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孙家媳妇干脆把少爷的眼睛蒙死,不让他往外边看。
“大妹子,你不能这样。”孙广夏艰难地吞了下唾沫,颤声开口:“这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人可不是我们。”
“你忘了吗?你丈夫离世后,俺家媳妇经常给你家送粮食,你家房顶漏水,是俺给你补的”
停顿片刻,孙广夏又道:“你也知道,这十年间,我不止一次寻过杜少东的晦气,我隔三差五就去他家揍他,哪次不是揍的他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直到村子里诡异遍地,我出不了门才停止。”
我早就想干死他了,但每次都被你阻止”
孙广夏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寡妇却不为所动,她早就超脱因果之外了,我甚至怀疑她连听都没听到。
死物的进化之路,每一步都是无法挽回的致命错误,是一辆通往地狱深渊的单趟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