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学着他的样子往上跳,手脚并用地抱着货帘往下降,高个男的追随者足足有二十多人,而货帘就这么细细一条。
等这二十多人都下去了,高个男故意把货帘往远处一拽,货帘刚好挂在了几米远的铁钉上,我们够不着了。
我在空中向下仰望,这帮男女抬着头,一个个怨毒得意地冲我们笑着,意思是你小子再牛比啊?再叫嚣啊?继续跟大伙对着干啊?现在你傻眼了吧?
我们所在的货架位于最顶层,从这里到地面有大约五七十米的高度,要是在人间,这点小高度就跟玩似的,但是在青瓷世界,这高度可就致命了。
瓷制的身体,即使一米的高度都可能被摔碎,就算没碎,胳膊腿摔出点裂纹,那基本也等于废了。
千津子焦急地看着下方,问我:“这可怎么办啊?”
我说:“让他们先走,这帮倒霉篮子一个个蠢的跟猪似的,跟太近容易被借到运,最好离它们远点,咱们过几分钟再走。”
我低头俯视着,等高个这帮人的身影,嘻嘻哈哈地消失在视线中了,我这才来到货架边缘,顺着侧板往下爬,侧板的外缘凸起,粗糙的木制外皮攀爬起来并不难。
这样尽管费点事,至少也能安全到达地面。
每一层货架上,都摆放着一排排的瓷娃娃,它们也都是活物,却没有逃离这里的打算,它们麻木又整齐地站在木板上,眼神绝望,空洞。
我深信,它们曾不止一次尝试过逃跑,它们曾心怀希望,但现在,希望之火已经彻底湮灭了,它们不得不接受自己是食物的命运,在货架上等待着食客们的挑选。
我平安来到了地面,千津子运动细胞几乎为零,又恐高,她是被胡盼弟背下来的,小胡这女孩虽然不会什么法术,但生来力大无穷,体力极好,背千津子跟背一团棉花似的,气都不喘一口。
这时,高个那帮人已经走远了,我带着两个女孩沿着墙根奔跑,穿过几个房间后,逃到了外面。
刚出门,迎面吹来猛烈刺骨的寒风,冻的人直打哆嗦。
这对于巨人来说,是无关痛痒的微风,对我们这些小瓷娃娃而言,却无异于八级暴风。
瓷化后的身体,运动起来极为困难,我感觉自己的每个关节都生锈了,虽然能够运转,但运转的特别鲁钝,像被铜锈堵死的老式轴承。
特别是两只脚掌,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清脆响声,你不敢太用劲,怕把脚底板踩碎了,可你踩轻了的话,又很难掌握身体平衡,千津子和胡盼弟的处境比我更糟糕,跑的东倒西歪,再加上身体过轻的缘故,我们随时可能被寒风吹走。
我死死抓着两姑娘的手,顶着风艰难奔行,脚下是崎岖又坚硬的泥土,四下飞沙走石。
无边的黑暗中,我们洁白的小身体格外的显眼,当你被缩小到只有火柴棍那么大点时,一切日常中出现的渺小,都可能杀死你。
我跑着跑着,前方突然飞来一块脸盆那么大的土星子,径直砸在我面部,当场就给我砸流鼻血了,多亏鼻梁没断。
野外四处黑暗,好在高个那帮人留下了一长串脚印,我们顺着脚印前行,一定能到达破庙。
我们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功夫就追赶上了大部队,我已经依稀看到了远处的白色人群。
突然间地动山摇,一个恐怖到无法想象的巨物,如同远古巨兽般从后方大步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