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走后,屋里就剩下她们三个姑娘,知道明霜无聊,杏遥便坐在一旁想着法儿给她说笑话听。
男人都是嗜酒成性的,也不知这得喝多久才算完,满头的珠翠压得她脖子酸疼不已,房中又比较暖,嫁衣厚厚重重好多层,很快明霜就开始发热了。
出了一身的汗,她活动活动脖颈,苦着脸摇头:“不行,这样下去太不舒服了,我想去洗个澡。”
未晚微愣:“小姐,这早上上妆前不是才洗过么?”
“是啊,再说也没有洞房前沐浴的道理。”杏遥安抚道,“您再忍忍吧。”
“我说这才是没道理。”明霜不以为然,“顶着满脸的脂粉洞房么?胭脂又不好吃,回头糊一脸吓着我夫君怎么办,这才嫁人……横竖都拜完堂了,留着妆作甚么?”
杏遥被她说得老脸一红,“这……”
明霜已经抬手开始拆头上的钗环,又催促她:“快别发呆了,去烧水吧<divclass="contadsr">。”
实在是拗不过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只好应声去办。
明霜洗澡不方便,最后还得让姚嬷嬷来帮忙。木桶里洒上香花,杏遥替她脱了衣裙,热水漫过胳膊肘,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
未晚拿了胰子给她擦背,明霜鞠着水,一脸脂粉被洗了个干干净净,杏遥光看着都心疼。白白画了大半天,还指望夜里让江侍卫惊艳一把,这个暴殄天物的人,三两下就卸了妆,真是不懂情趣。
堂屋外,高恕几人围在一块举杯畅饮,地上滚倒一堆空坛子。知道江城酒量好,他们索性敞开膀子喝了个痛快,此刻谁管那朝廷杀不杀人,砍不砍头,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
萧问拎了一坛酒,拍开封泥,叹道:“想不到你居然比我先成家……”他说完灌了一口,拿袖子擦擦嘴,“真是羡慕你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知我几时才能等到我的媳妇儿,算算都要三十的人了诶……”
干他这行的,每天提着脑袋给人办事,并非是不想成家,更多的是不愿耽误他人。试问谁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守寡呢?一想到自己若是在外出了什么岔子,好好的姑娘,天天以泪洗面,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心里就难过。
“命里有时终须有。”江城宽慰他,“想必是时候未到,毕竟这种事也急不来的。”
萧问抬眼看他,扯了扯嘴角,“但愿吧,借你吉言了。”
一群人正喝在兴头上,院外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江城和萧问常年习武耳力甚好,吃酒的姿势瞬间一顿,当即警惕起来。
不多时,竟听得有人急急在外叩门。
“有人吗?开门开门!”来者语气颇为不耐。
赵良玉冲江城使了个眼色,撩袍起身,试探性地朗声问道:“来了来了……谁呀?”
“寿州府衙的捕快,快开门,我们找人呢!”
官府的人!
一时间众人都惊出冷汗来,手忙脚乱地搁下碗筷,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萧问一把摁上佩剑,高恕却拦住他,只冲江城使眼色:“我们帮你拖着,快带小姐走!去别处避一避!”
“嗯。”
卧房内,未晚正在给明霜收拾换洗的衣衫,冷不丁看见江城冲进来。她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啊啊啊……江侍卫?!不是……是姑爷……”
他走到床边去没看见人,急忙转身来问她:“霜儿呢?”
“那个,那个,小姐她、她……”她犹豫道,“还在沐浴。”
屏风后,明霜听见动静,出声问:“小江?怎么了?”
“官府的人找上来了。”他沉声道,“我们得赶紧走。”
“又找上来了?!”明霜和杏遥皆是一愣,几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扶出来,擦身子,擦头发。
“你、你等我一下……”
院子大门已经开了,数十人鱼贯而入。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顿下来,他实在是不想打草惊蛇,江城挨在墙边看外面的官差越逼越近。
“霜儿<divclass="contadsr">!”
“就快好了……”明霜慌里慌张地把头发盘起来。
太慢了!
眼见人已经朝这边走了,江城无奈,绕过屏风进去。
“来不及了,先走!”
明霜衣裳才套了一半,他抓起剩下的胡乱往她身上一遮,打横一抱,弯腰便从窗子里跳出去。
就在他俩离开的那瞬,两三个官差张口嚷嚷道:“有人么?这里头?”
杏遥勉强定了定神,把未晚往旁边一推,和姚嬷嬷一块儿从屏风后走出,她换上笑脸,“方才给妹子洗澡呢,官爷这是找什么人啊?”
两人都是捕快打扮,自怀中掏出一张画像,“今早城里的刘员外被个贼人在路上劫了钱,就长这模样,方才我们一路追人,追到这附近,人突然就没了,你们可曾见过他么?”
杏遥一看那浓眉大眼的画像就傻了眼,幸好反应得快,讪讪笑道:“没呢。”
“真的么?可别骗我们,没好果子吃的!”
“没有没有,官爷不信,可以搜。”她忙让出身来,两个捕快也不客气,四下里翻找起来。
杏遥抬头和姚嬷嬷相视一眼,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