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晟毅身子摇晃了下,往后倒去。
即便如此,他用力拽着景晁臣的衣服,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他往窗口外跌下去,连带着景晁臣也跟着往下落。
“不!”景誉惊愕一瞬,回过神来时,伸手就去拽父亲。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拖得动两个大男人?
景晁臣更担心自己把女儿连带下来,在景誉扑过来之时,他扭身推了一把。
父女俩四目对上,景晁臣眼里流露着浓烈的不舍。又有几分安宁。至少,他知道她女儿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归宿。
可是,还是遗憾的……
他终究没有见到景荣。
“爸!”景誉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飞溅出来,她爬起来就扑向窗口。
两个人身影从窗口坠下。
梁晟毅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去摸定时炸弹的遥控。
既然都要死了,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
只要炸弹爆炸,整个小区都要遭殃!
景晁臣发现他的意图,给他重重的一击,遥控从他手上掉落下去。
“砰——”一声巨响,两个人齐齐坠落在一楼。
血迹,瞬间染红了绿色草坪。
“啊……”景誉趴在窗上痛苦的狂叫,那叫声撕心裂肺,她只看一眼,扭身便疯了似的往外冲。
门才拉开,一头撞进男人的胸膛。她眼眶涨得通红,眼里全是血丝,眼前一片模糊。她甚至看不清楚对方是谁,只奋力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余泽尧痛惜的将她拥抱在怀里,“鱼儿,是我!”
“你放开我!”景誉用力推搡着。她精神趋近崩溃,根本听不到对方说什么。她现在只想去看看父亲,看一眼都好。
余泽尧将她抱在怀里,大掌兜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泪流满脸的脸埋在自己胸前。
“鱼儿,是我!你冷静点!冷静下来,我陪你下去!”男人每一个字都很用力,贴着她的耳边,细细的,只说给她听。
景誉靠在他怀里,终于听到他的声音,闻到她的气息。她渐渐平静下来一些,两手揪着余泽尧身上的衬衫,顿时泪如雨下。
哭得像个孩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余泽尧已经被周围的邻居认出来。程恩已经将梁晟毅带来的四个人制服。
庄严上前一步,提醒道:“先生,我们先下去。”
余泽尧点头,“让警察过来。”
他稍稍松开景誉,将她抱起来,大步往楼下走。
到楼下,景誉扑向花坛。余泽尧跟着过去。
入眼的,是殷红的血迹和脑浆。触目惊心。倒在血泊里的两个人,早已经血肉模糊。
“爸!”
景誉冲上去,扑倒在对方身上。她手胡乱的摸着,摸到父亲脖子上的动脉上,那没有跳动的脉搏,让她泪如雨下、
“爸,你醒醒!”景誉不死心,手又去摸他的手腕。可是,依旧没有任何跳动。
余泽尧站在一旁,满心不忍。他扭头看了庄严一眼,庄严点点头,上前一步,蹲身察看。
好一会儿,他低声开口:“景小姐,景老先生……已经没有呼吸了。”
景誉心头剧恸,下一瞬,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晕倒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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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不要……”
“不!”
一声惊叫,景誉从噩梦中惊坐而起。背上,一片透湿。两手,分别被两个人用力握着。
一边是余泽尧。
一边是景荣。
她睁开眼,入目的是两双忧心忡忡的眼眸。
“姐。”景荣出声唤她。显然,他已经知道家里的惨剧,一贯沉定的双目,此刻也涨得通红。
“醒了?”余泽尧紧了紧她的手。
景誉的视线从景荣面上移开,看到男人,心里变得越发的脆弱。在这个男人面前,仿佛所有的害怕、惶恐、慌乱、悲伤都不用遮掩。
她从床上坐起来,两手环紧,用力将他抱住。余泽尧闭了闭眼,疼惜的张开双臂将她拥抱住。
“我在。我和景荣都在。”
景誉眼眶酸胀,眼泪不断的往外流。余泽尧捧着她的脸,心疼的将眼泪拭去。
看着他们,景荣默默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良久,景誉从他怀里退开,半直起身来。
余泽尧望着她,“葬礼的事我来操心,到时候你和景荣只需要参加即可。你要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或者你们有什么风俗,可以提前告诉我。”
景誉摇头,哽咽着:“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我爸?”
“等你冷静一些,我带你和景荣一起去。”余泽尧拇指抵在她眼睛下,“你现在是孕妈妈,医生说,你得保持心情开朗,不能一直流眼泪。”
听到他这样说,景誉抬起头来,“你都知道了?”
余泽尧坐在床头,单臂将她搂进怀里。下颔低着她的头顶,“嗯。”
景誉扭身,将脸埋在他胸口,“可惜,我爸不知道……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他说。”
余泽尧抚着她柔顺的头发,“景老在天有灵,他能看到的。”
“我爸已经答应了……他答应我,等你有时间就和你见面。我甚至想了这两天就安排你们见面。可是……我没想到……”
说到这,她声音又沙哑了。
余泽尧将她抱紧,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她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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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荣走出他们的房间,正要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一道身影从楼梯口突然蹿出来,他一怔。温衍之来得急匆匆的,满目忧心。
看到景荣,眼里的担忧还没有来得及散开,被景荣看得清清楚楚。同时,景荣眼里的伤痛也没有来得及敛去。
温衍之心一疼。问:“你……没事吧?”
景荣只摇头。推着轮椅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窗口,始终无声。
温衍之看着那背影,只觉得疼惜。什么都没问,默默的上前,在飘窗上坐下,面对着景荣,陪着他坐着。
“你要想哭就哭,别怕在我面前丢脸。”温衍之看着他开口。
景荣抬目看他一眼,摇摇头。苦涩的道:“我现在就真的没有家了……”
“什么没有家?说什么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