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意自己男人的永康公主,三天两头过府蹭饭。皇甫道知虽然疼爱妹妹,架不住事务繁忙,只能把她丢在自己的妻妾那里。好在公主并不求阿兄的陪伴,和嫂嫂聊天,陪侄儿玩耍,再尝尝沈沅做的各式菜,她就很满足了。
沈沅月子里养出来的那些小肉肉,在建德王世子和永康公主的双重折腾下,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以至于这日她强睁着困乏的双眼,喂完皇甫兖之后又一头扎进厨房,端出两盘肉菜后,几乎站着都能睡着了。
永康公主伸筷搛起一块甜脆脯腊,尝了尝赞道:“脆如凌雪,鲜甜上口。好!”又搛起一块酿炙颈脔,又赞:“肥嫩鲜甜,含浆滑美。好!”随后看着沈沅道:“你原来是厨娘么?”
沈沅正在打哈欠,实在压制不住,只能掩着口打完再说:“不是。我阿父杀猪,下水和没卖完的肉都是我整治。”
“入厨也是要天分才学的<divclass="contadsr">。”永康公主笑道,转头对孙侧妃说:“乳母哪里没有!这个厨娘着实难得。你要舍得割爱,我叫阿兄给阿兖找个更好的乳母,你把这个沈女郎送给我罢。你可愿意?”
孙侧妃呆了一呆,赔笑道:“公主说笑了。公主看上她,妾哪敢不舍得,不仅不敢,而且还要为这个小娘子道声‘万幸’呢!能去公主的府上,啧啧……只是——”她故意停了停表示犹疑:“只是这个小娘是大王钦点的。公主要么还是找大王去要?”
“去要就去要!”永康公主性格伉爽,也不问问沈沅的意思,翩然就往哥哥的书房走去。
沈沅只觉得憋屈,过了一会儿,果然皇甫道知那里派人叫她过去,她打定了主意,一步一步慢慢朝建德王的书房走去。
皇甫道知给永康公主吵得头疼,暗叹声气,看了看自己案上堆得高高的尺牍。好容易外头传话说沈沅来了,他才说:“你亲自问她吧,她若肯到公主府下厨,我不介意。”
他停着笔,直视着进来的小娘子。下人着的青莲色襦衫,靛蓝色长裙,穿在她身上恰恰好,不违和。睡眠不足的惫懒神色,不肯巴结的冷漠表情,圆溜溜的眼睛垂视着地面,倒是瘦了些,两腮也少些第一次见时的粉红。她若放在自己的姬妾里面,立马会被比得渣都不剩。可是虽然不够艳美,却有属于蓬门碧玉的憨态,清风似的叫人一见忘忧。
永康公主已经开始劝说了:“我也知道你和小世子有了感情,不过,去我那儿我一定不亏待你。我阿兄府上有的东西,我也都有。你只管放宽心……”
沈沅突然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永康公主被这个问题问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笑道:“我那里那么好,你回家,你家里也有那么好?”
沈沅看看面前这位艳丽的人儿,永康公主今日换穿了一身翠色,锦缎的襦裙,轻绡的披帛,盘金画彩,繁复纷呈。沈沅正在想着怎么回话,突然就听见公主爽朗的笑声:“好吧。你想回去,反正秣陵也不远,什么时候我不想吃肉了,你就回去两天看看也无妨。”
不管公主府是好是坏,沈沅觉得能够放她回家,能够不让她担惊受怕,就是好的。她正准备答应,突然门外传来急急的步伐声,似是老远就在大声汇报:“军情急报!”
皇甫道知色变,手在空中一按,制止了面前两个女人的话头,短促地说:“别吵。叫来人进来。”
进来的人气喘吁吁,急急说:“大王,刚送到的急奏,按大王的吩咐,直接到府中,请大王阅看。”
皇甫道知顾不得身后的两个女郎,伸手接过奏报。看了几行,他的脸就揪成一团,眉间深壑顿显,立时不见方才的优雅从容,美人一般的俊秀也变作那时骑在马上的肃杀。他似乎急迫想说话,也不管屋子里坐的是谁,自己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看来,要调集主力前往江陵才是!”
沈沅心一跳,眨着眼睛忍了一会儿,见皇甫道知神色焦灼,握着奏报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由小声道:“我郎君——杨寄……算不算在主力里?……”
皇甫道知蓦然回头,怒道:“你郎君是什么名牌上的人?我的调兵,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