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邸和建德王府相距不远,被报信的人推搡在一边的沈沅没等多久就等到了皇甫道知的车驾。他在角门下了车,神色并不显得慌张又或者欣喜,仿佛只是完成一项做丈夫的寻常任务一样,慢悠悠地,甚至有点不耐烦地往里走。
沈沅努力擦掉了面庞上的泪痕,挤到他能看见的地方,提高嗓门说:“大王!”
皇甫道知果然注目过来,瞬间,他有些惊诧,可是那双俊妙而显得阴沉的眼眸里,又很快带上了满足的笑意。他回过头,没看见一般径直朝门里走,进了影壁之后,才对自己身边的心腹道:“阿维,把她带到我的书房去。”
他心里蓬蓬地生长起不安分来,痒痒得难受,但是此时论理做丈夫的总要看望看望快要生产的妻子才是,所以,他不得不强忍着*,先行移步到妻子庾清嘉的正房之外<divclass="contadsr">。
世家的规矩,侧妃妾室都在正妻门外侍奉,说是侍奉,个个百无聊赖。皇甫道知进门,先问了情况,然后点点头说:“不论是男是女,均是嫡出,好好伺候。”
孙侧妃领着胖嘟嘟的小世子皇甫兖,心里那个酸啊,还夹杂着一些担忧,她谄笑着上前,把孩子举给皇甫道知看:“大王,阿兖今日念叨了好久阿父呢!”皇甫道知知道这个女人的意思,但见自己儿子,还是喜爱的,抱在手里亲了亲,才说:“世子又重了。”
“世子”二字一出,孙侧妃喜上眉梢,格外逗弄着孩子叫“阿父”,皇甫道知却有些厌烦了,把皇甫兖塞回孙侧妃怀里,道:“大约还要多久能生得出来?我今日疲乏得很。”
孙侧妃脸色一滞,旋即想到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便体贴地说:“大王连日辛苦,妾都不忍。王妃是生头胎子,总得五六个时辰——我那时生阿兖,疼了一天一夜呢——总不好叫大王陪那么久。大王快去休息,等生下来了,妾命人去叫大王来看孩子。”
皇甫道知点点头,对众人道:“你们好生伺候王妃生产,若有差池,我可是不依的!”然后,就尽到责任一般离开了。
他心里“怦怦”的尽是愿望得成的喜悦,刚刚见到她的那一眼,便觉得那个小妇人别有了一番味道,竟然如此撩人。此刻,晚霞正映着半边天空,红紫色绚烂至极,皇甫道知放缓了步子,开始规划接下来的步数:庾清嘉生了孩子,便被牢牢困在自己这边,而自己借皇甫衮之手,把杨寄手中的军权骗到手,再来对抗庾含章。等这些人都对付过去了,天下名义上是侄儿的,其实就是自己的,那时,再想当皇帝,也是名正言顺的了。
书房里已经点上了灯烛,那个人的剪影落在窗纸上,被冰裂纹的窗棂隔成一片片的。她焦躁不安,时坐时立,不停地晃动着,皇甫道知顿时有了乾坤在握的感觉,那个曾经摸过一次却未能得手的妩媚身体,恍若又一次包裹在掌心里。
“大王……”见他来了,那个被唤作“阿维”的心腹压低声音道,“人已经在里面了,茶饭也送了进去。只是……”
皇甫道知摆摆手,止住了接下来的劝谏之辞:“阿维,我晓得你的意思。放心,我在朝堂这么些年,不至于犯蠢。”
他不大耐烦地挥退了心腹,整了整衣摆,推开门踏了进去。
里头人几乎是惊跳了起来,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勉强的笑容,然后倒身下摆:“大王万安!”
皇甫道知问:“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沈沅脸已经涨红了,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忍着羞道:“有些想小世子,也……有事求大王。”
皇甫道知猜中一般微微一笑,缓步在书房里踱步,最后停在博古架边,伸手在架子上一抹,看了看手指皱眉道:“这些伺候书房的懒胚!”随后转头睥睨着沈沅:“那里有墩布,取过来擦一擦吧。”
沈沅心里不忿:我又不是你家下奴婢!但是有求于人,不敢不侍应,赶紧取了墩布,跪在博古架下,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擦。皇甫道知慢慢看她忙碌,擦到架子高处,她踮起脚,抬起头,后背的曲线一直绵延到襦裙中截,他曾经为之心动的那段地方。他忍着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冷然道:“那里算了吧,我的手也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