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了头想后半句,杨寄倒一口接了上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懂,打仗的事,急躁了就会有危险。现在快入冬,要让士兵们习惯北边的气候,以后还要慢慢拉出去操练,我们和北燕比骑兵,那一定是吃亏的,要找到一个适合我们的战术。后头军备也要慢慢备齐,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听说,这次来的是北燕河西王那一部的人。”沈沅道,“我想着他们抓了那么多‘生口’当‘两脚羊’就觉得瘆的慌。能救,可不可以先想办法救一救?”
杨寄思忖了好久才郑重地点点头:“一定要救。明日,我就派斥候去打探消息。他们骑兵虽然飞速,但是带着那么多‘生口’前行,速度就有限了。估计还有一支大部队跟在后头。”
他的眸子一闪一闪的,一个冒险的主意陡然跃上心头。
既然放晴了,每日的操练就不能断,在军营窄小的操场上练习进退和力量,更多的时候,杨寄自作主张把他的队伍轮番拉到姑臧城外大片大片的草原上练习骑射。
“今日我们打猎。”他说。
下头窃窃私语。大冬天的,打个屁啊!
“分左右两队,互为猎手和猎物。左队骑马追逐右队,右队是逃跑是反攻自己看着办。弓箭去掉箭镞,长矛去掉矛头,包括其他尖锐的东西都去掉。一切点到为止。赢的一队今晚赏酒和狍子肉;输的一队就伺候赢的吃肉喝酒。”杨寄的马鞭指了指远处的草原和矮丘,“两刻钟商议,然后右队早一刻钟出发,迎候左队。”
像玩一样的训练,这帮子北府军倒也能够玩得不亦乐乎,马上马下的人都是一身汗,然后收拾好没有箭镞的箭杆,回营洗澡喝酒吃肉。
每回,杨寄陪喝了两杯酒,到中军营帐里,把一日收获告知沈岭,无外乎:
“今日骑兵胜,果然冲击速度快,对手弓_弩速度就不及,弓_弩手分三班轮番装箭,熟手不得有半点停顿,才勉强保证略无虚发。”
“今日骑兵穿战袍斗篷,风里蓬开,射箭不易中,中也消减掉大半的力度。看来要为所有骑兵都配软斗篷,防箭。”
“今日步兵排雁行阵两翼包抄,骑兵不及圈马,左右中伏,几乎没有回击的能力。行军布阵,尤其对付骑兵,要小巧灵活,抓马匹的弱点才行。”
“今日在左右队,各简拔出几个指挥的好苗子,筹谋得当,众人信服。可以给他们几个参领、参军的职务,看看能不能培养得起来。”
……
一日,沈岭终于笑道:“将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底下开了春,可以小试牛刀。再往后黄河水解冻了,再训练一支水军,可以力压北燕。”
杨寄亦笑道:“对!听说河西王麾下那群拿人当羊的家伙,又骚扰了雍州边境。我这次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叫他们再来抢我们的人当‘两脚羊’!”
沈岭点点头:“雍州不远,城池之内粮草补给容易。现在荆州在王庭川之手,运送军粮也一直非常得力,从来没有掣肘。但是将军,咱们这里要未雨绸缪,这绝不是杞人忧天。姑臧是富庶,来往商贸关税收入也很得力。但是凉州、雍州、秦州,大半荒徼,若是将来你摆平了北燕,朝中有人想弄你,只消断掉荆州的粮秣运送,你就举步维艰了。这一层,你有没有想过?”
杨寄忖了忖说:“所以,我要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小朝廷’。”他笑道:“人员不足。二兄帮我处理军中事务,阿圆会打算,就叫她帮我管管账。”
沈岭拊掌道:“你倒是不拘一格用人才。阿圆在家时,管理家中酱肉、卤下水的进出就比我阿母还精明,不过花钱也大手大脚些,看你肯不肯放,还看你制不制得住。”他闪闪眼睛,突然又问:“我听军中传说,你在家还会打人,应该不是真的吧?”
杨寄笑了:“你觉得我敢?”
沈岭点点头:“就是,阿圆从来不受委屈的一个人,我几回在你府里看见她,也没有受了委屈的模样。不过,这些话传出来,你也不要解释。你制得住夫人,那么把财权放给夫人,大家也就没啥好担心的。”
杨寄道:“自然。我也得有些面子嘛!二兄,这次出行的先锋队伍,我和你一道商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