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毕竟是皇帝。
所以,他只能去西州。
这走之前,自然便将能够做的都做了,不过小卢氏的肚子不争气,都好些日子还没动静,现在终于有了,却也离京了。
小卢氏却是松了口气,就算这些日子他突然间对她好起来了,虽然谈不上很好,但比起以前已经是好了很多了,至少他愿意回家,愿意跟她亲近,但是,她还是怕他,现在卢家跟长生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未必就不会怪她,不会迁怒她,所以,他不在,也是好事,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养胎了。
许家闭门谢客。
“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将心思放在一颗废棋上。”王驰看着眼前眼底蕴着戾气的妻子,似笑非笑地嘲笑,“不说小卢氏根本算不上一颗棋子。”
“那爷将时间花在我身上,便不觉得浪费?”卢荧嗤笑。
王驰目光微微一沉。
“当年卢氏将我嫁出来,便跟我没关系了。”卢荧继续笑道,“如今他们,哦,应该说是我那父亲究竟在密谋着什么,妾身真的不知道,也没法子探听到,而且,爷或许是想多了,长生公主一出马,哪里还能有人耍阴谋诡计?”
他怀疑什么,她很清楚!
可她为何要管?
“不过作为女儿,作为王氏的宗妇,作为爷您的妻子,我还是会尽自己的责任的,爷放心,妾身会尽一切的努力让所有人都对长生公主狠毒的心肠深信不疑。”卢荧继续道,“至于其他的,便请恕妾身愚钝,真的无能为力了。”
“萧惟回京了。”王驰道。
卢荧的眼瞳无法抑制地缩了一缩。
王驰笑了,“你还记得你是王氏的宗妇,这很好。”说完,便起身走了,或许这才是他的目的,将刀往她的最痛处插!
王驰
卢荧面目狰狞。
萧惟第二次走进公主府,不过心情却跟第一次的不一样,这富丽堂皇的府邸给他的感觉也不一样了,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他们的家。
家。
让他心驰神往的存在。
“见过驸马爷。”一个下人上前行礼,“太医院的院判在后院给公主请脉。”
“还在?”萧惟皱眉,脚步也加快了,“带路!”
便是奉旨而来,可他在宫中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什么脉也诊完了,怎么还在?除非长生真的有什么事!
从前院到后院主院,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当他赶到的时候,便见到闫太医在跟一个太医打扮的男人说这话,身边围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凌光也在其中,而且神色十分的严肃凝重,心,仍然沉了下去,快步上前,“长生怎么了?!”
闫太医看着眼前脸色难看的男人,有些不高兴地道:“驸马爷先一边等一下,老夫还得跟院判大人商量些事情!”
萧惟脸都白了,没等他们再说什么,便转身进内室了。
“喂!”闫太医没想到他直接冲进去了,有些傻眼了。
“那老夫就先回去禀报陛下了。”那院判大人拱了拱手,没打算掺和公主府内部的事情,他可不是闫太医,跟长生公主有十年的交情。
闫太医虽说在太医院资历很深,不过人家是院判,比他官大,拱手恭敬地道谢送客了。
“你们都按照刚才的吩咐去做事吧。”
“是!”
丫鬟婆子们也散了。
萧惟进了寝室,见到长生还躺在床上睡着,她的脸色虽然看起来有些疲倦,但也瞧不出有什么大问题,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被他乌鸦嘴给说中了是因为当年心口中了一刀这事?想到这里,他真的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他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个?他竟然诅咒她出事?!他
“公主没事。”闫太医走了进来,低声道,“你别一副死了”本来要说死了老婆的,可是现在要是敢出这话的话,不是眼前这臭小子被吓死,就是他被他给撕了,这不,才说了一个死字,他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公主很好,你不用担心!”
萧惟死死地盯着他,“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闫太医挑眉道,“还是你想公主有事?!”
萧惟胸腔里有什么想要爆出来一般,手也在颤着,转过身轻轻地抚着她的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信他,他信他说她没事的话!她怎么会有事?!“那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存心吓唬人吗?!
“公主虽然没事不,也不能说是没事,你先别变脸,公主的身子不会有危险,她好得很呢!”闫太医继续道,“不过以后却好好地照顾,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萧惟的心又提起来了,哑着声音低声吼道:“她到底怎么了!?”
“不就是”闫太医话截然而至。
萧惟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你”
“还是等公主醒了自己跟你说吧!”闫太医抹了抹下巴的胡子,“这样的事情公主应该会希望自己亲口跟你说的!”
“你”萧惟气结,可也奈何他不但。
闫太医也没给他继续纠缠,“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虽说脉象平稳,但还是得好好补补,你啊,以后可得盯紧了她了,不能让她在胡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乖乖地在家里好好地养着!”
萧惟心脏又绷紧了,不是说没事吗?不是说好的很吗?吃什么药?盯什么盯?养什么样?!
长生到底怎么了?!
萧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揪着闫太医的胡子逼他说清楚,他得冷静,不管有没有事他都得冷静,他冷静了,才可以更好地保护她!
“没事,没事的。”
不管什么事情,都还有他在!
萧惟提着心半跪在床边守着人醒来。
闫太医有些看不过眼,不过谁让他笨呢?活该!大男人吓唬吓唬也没什么,就让他继续吓唬着吧!
“可别说漏嘴了,这事儿公主一定想亲口跟他说的。”
凌光颔首,“嗯。”
她不会管萧惟这事,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公主如今这个情况公主府里里外外都必须不能出一丝的岔子,即便这四年来公主府这里都有人盯着,但毕竟没有来住过,这里的下人也都是内务府送来的,就算现在身家清白也难保不会出事,余氏遇刺那事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长生睡的很沉,一直睡到了傍晚了,屋子里都已经昏暗下来了,她才醒来,萧惟也度过了一个极为难熬的下午,不比当初她受伤昏迷他守在床边无能为力好多少。
“你回来了。”她对她笑道,然后便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怎么跪在这里?”
萧惟起身,脚麻的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不过也没露出一丝痕迹来,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可有哪里不舒服?”
长生看着他,便是屋子里光线不明,却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担忧甚至恐惧,他这是她笑了,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那我若是有事,你怎么办?”
“你不会有事!”萧惟身子震了一下,咬着牙道,“闫太医说你很好,他”
“那不就成了。”长生笑道,“你傻乎乎的自己吓自己做什么?”
萧惟吸了口气,“嗯。”
虽然应了,可那脸色哪里是真的不吓自己了?“闫老头没跟你说?”长生叹了口气,问道,虽说是问,可答案自己已然很清楚了。
“嗯。”萧惟点头,“他说你会想自己跟我说。”
“还真是。”长生笑道,“那你想听吗?”
萧惟皱紧了眉头。
“还真的吓坏了啊。”长生失笑,“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呢,什么也不要怕。”跟哄孩子似得。
萧惟也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才听话。”长生笑道,随后,松开了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上,低着头。
萧惟见状,问道:“饿了?我去让人给你”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长生打断了他的话,“闫老头不说你就一点也猜不出来?”
萧惟一愣。
长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拉过了他的,将他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上,然后看着他,认真说道:“你当父亲了。”
萧惟只觉脑子轰隆巨响,被狠狠地炸了一下,混乱的只剩下混乱了,他的眼瞳也不受控制似得猛然睁大,眼珠子都似乎要吐出来一般,更不要说那张扭曲的脸了,这样子
“我能理解你现在是不高兴吗?”长生有些不高兴了,见过惊喜的没见过这般惊喜的,怎么?她有孩子他吓成这副鬼样子?就只知道享受不愿意负责?!
“不”萧惟猛然喝出了一声,浑身颤抖,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了,可是,说了这一句,接下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他的脑子轰轰地想着,耳边也一样响着,然后然后他听到了她说她说他当父亲了当父亲了父亲!他终于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双手覆着的地方,那里那里有他的孩子!他的骨血!他要当父亲了!他猛然抬起头,眼眶已然红了,湿润了,神色都在颤抖。
长生心口突然间涌上了一股酸涩,心疼眼前的男人,她笑着,眼眶也湿润了起来,“不高兴吗?你要当父亲了哦。”
怎么可能不高兴?!
怎么可能?!
萧惟哭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哭,“不不我怎么会不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他当父亲了,他有孩子了“长生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长生”
“嗯。”长生抬起了手抚着他的脸,身体往前倾,额头贴着他的,两人近在咫尺,“嗯,我们要当父母了,我们有孩子了。”
她一直不敢肯定这时候将一个孩子带来到底是不是好事,那时候跟他在一起,只是单纯地想跟他在一起,也不是没有想过那样会有孩子,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若是要让她人为地做些什么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愿意。
她为什么要阻止?
夫妻敦伦,生儿育女,天经地义不是吗?
为什么这时候有孩子就不合适?谁说的?谁给的标准?她若是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说要护卫这大周江山?
她知道这个孩子迟早会来,甚至在身子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疲倦的时候,她便猜到了原因,这个孩子,她虽然有犹豫,但是,却也在按部就班地迎接他的到来。
“萧惟,我们要当父母了。”
“嗯!嗯!”萧惟紧紧的抱着她,可很快便又松开了,“我我有没有伤到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
“我没事。”长生拉住了他,“我们的孩子哪有这般脆弱。”
萧惟不安地看着她,不确定。
“我很高兴。”长生看着他,“萧惟,我很高兴。”
“我也是!”萧惟道,“谢谢你!”他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不过很小心,很轻,“谢谢你,长生,谢谢你!”
“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你?”长生笑道,笑的有些狡黠妖媚,“要不是夫君大人你每天晚上那般辛苦,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怀上呢?这下子看秦阳还怎么在我面前得瑟!嗯,将他找来,好好地炫耀炫耀,不然他好好地看看什么才叫做真男人。”
萧惟脸僵了。
“吓唬你的。”长生失笑道,“我傻了才会将我夫君大人的厉害说出去了,这当然是要掖着藏着的,免得那些小姑娘来跟我抢!”
“你啊!”萧惟虎了脸瞪着她一眼,“不戏弄我便不舒服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
“那便继续吧。”驸马爷道。
长生哈哈地笑了,“萧惟,我爱你!”
“我也爱你。”萧惟道,更爱更爱你!
他们有孩子了。
他会对这个孩子很好很好,绝对不会让他受一点的委屈有一丝的危险,他会将他最好的都给他,他会很爱很爱他!
他绝对会拥有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人生!
永宁侯李跃为叔父的升迁在家里摆了宴席,虽然只是宴请自家亲戚,但也算是用了心了,并没有因为李长林的权势越大而有所疏远。
如今他也在兵部谋了一份差事,也成了亲,按理说来也该是分家的时候了,李长林这个叔父也该功成身退了。
不过谁也没提。
李长林放下不下,李跃也不愿意,只是他们不提,其他人却很关注,甚至还传出了一些难听的话来。
现任永宁侯夫人是国丧之后进门的,是李长林夫人的娘家侄女,这也便成了众人说闲话的把柄之一了,说李长林还是觊觎着永宁侯的位子,所以才将妻子娘家侄女嫁进来,现在明明永宁侯已经成家了,却还赖在永宁侯府不走,不是觊觎侯位是什么?!
李夫人很清楚丈夫并没有觊觎侯位,这般多年来她也没生出这份心,当初丈夫让她为永宁侯相看姑娘的时候她也没考虑过自己娘家的人,当初她能够嫁入李家是因为李长林是庶子,可现在是永宁侯,她娘家哪里匹配的上?更不要说若是她将娘家的人嫁给永宁侯,外边会怎么说!可偏偏永宁侯看上了她的娘家侄女,也就是一眼罢了,便跟丈夫提了,丈夫也答应了,娘家那边也是乐意,她若是在再反对便成了里外不是人!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不过眼下这般下去总不是办法!”她看着难得回家的丈夫,“老爷,还是分家吧,跃儿也成家了,你这个当叔父的也到了责任,没有辜负当年大伯所托,再说了,只要老爷有心,即便不住一起,分了家,老爷也还是可以看顾跃儿兄弟,没有什么不好。”
李长林不是不知道外边的传闻,“夫人,你让我再想想。”
“好。”李夫人也没有步步紧逼,“不过大郎年纪也不小,该成亲了,若是背着一个觊觎侯位的名声,相看姑娘怕是”
话没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长林自然明白,“我知道了。”
儿子的婚事,他的名声,他不是不在乎,但是,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长生公主跟驸马回京的消息。
长生公主那就是一个疯子!
若是大嫂再对萧惟下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若是跟永宁侯府也分家了的话,她更加不会有顾忌了!
李跃一个人如何能应付的了发疯的长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