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钟氏略微严肃地看向垂手低头跪在那儿的奴仆,“出京前我是怎么吩咐你的?冰人交给你的画册你都忘了交给尧哥儿,你说你该不该打?”
匪石身体抖如筛糠,太太这分明要是杀鸡给猴看,她从来不明治自家爷的罪,一有错首先拿他们这些个小厮来问罪。
“你抖什么抖,我问你话呢?”叶钟氏不悦地开口催促。
“太太,奴才……忘了……”匪石左右为难,顺得哥情失嫂意,惟有两者取其轻,把一切都扛下来。
叶旭尧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娘,你不用为难他,这是我的错,与他无关。”
他挥了挥手,让匪石先行出去。
匪石感激涕零,二话不说,连礼也忘行,赶紧掀起车帘子退了出去,一出去风吹在身上,感觉一凉,这才知道出了一身冷汗。
叶钟氏抿紧唇,看他那油盐不进的样子,这个孩子到底知不知道错在哪儿?朝身边的侍女织锦看了一眼,示意她也出去。
待得车里没有外人,叶钟氏才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要你娶林家的女儿是委屈,可如今怎样也得矮子里挑高个。再说这主意是你出的,连我也被你祖母找理由差遣到苏州来。你给我上心点,这是我们长房长媳,怎么着也不能其他房的人看笑话。”
叶旭尧似认真听,“这事娘全权处理,我没意见。”
没意见就是有意见,叶钟氏哪里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不理睬这未来正妻,娶谁对他还不是一样?
“这话我听听就算了,将来好歹是你嫡子的生母,怎么半点也不操心?待会儿到了下榻之处,我让冰人再将画册拿给你看,你给我好好地张大眼睛,别以后怪我这个当母亲的硬塞了你不喜欢的。”
叶旭尧依然故我的表情,没有表示明确的赞成与反对。
叶家母子俩因这婚事略有龃龉,林珑领着弟妹二人却已是到达林刚的新宅。
宅子外早已有人在等他们,一看到他们即上前问好,“珑姑娘、琦姑娘、栋哥儿,你们可算是到了,老爷与太太让小的在此等候……”
林珑定睛看去,这人她认得,好像叫顺子什么的,是二叔父林刚身边听差遣的一名小厮。
“南叔最近还好吗?”
顺子道:“最近雨水多,您也知道他腿脚有风湿略有不便,太太也体恤他,故而不让他操劳,等腿脚利索了,就会让他重新回来侍候……”
林珑眯了眯一双大而有神的剪水秋瞳,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林琦与林栋听闻,两人也如同林珑一般停下步子,飞快对视一眼,这回连他们也觉得不对劲,这南叔据上回二房庶女林琼所说,早已被林刚与林白氏关了起来,怎么到了顺子这儿却又是另一番说辞?
顺子被这三双六只眼睛看得心里发毛,只得躬着腰双手垂着,“珑姑娘,可是小的说错了什么?”
“没有。”林珑又再度迈开步子,表情一如来时,“我只是想到最近得到一味治风湿的药,想着改天拿给南叔试试?他早年跟着我爹,也算是劳苦功高。”
顺子忙附和着,太太林白氏给他的命令是让他顺着林珑点,别将这姐弟仨得罪了往回走,不然就要扒了他的皮,想到林白氏阴狠的手段,他又打了个哆嗦。
林琦与林栋忙拉了一下林珑的衣袖,林琦朝那个靠近的顺子瞪视一眼,看到他走到一边,方才悄然道:“姐,我觉得不对劲,我们还是回去吧。”
“没错,这宴怕是鸿门宴。”林栋也是一脸的急切。
林珑看了看弟弟妹妹,颇感欣慰,现在看来,两人成长了不少,“不用担心,走,我们进去赴宴。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吃个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