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说来曹周氏并不是正式递了拜帖求见叶钟氏的,只是等在府外拦下了叶钟氏出行的马车,叶钟氏听她提及林珑,看了眼巷子外人来人往的大街,这才让她进府里说话的。
曹周氏也不是那没见过富贵的人,她本身也会少许医术,偶尔一些大富人家的内宅妇人得了见不得光的妇人病时都是找她医治的,所以进来后倒也没有眼皮子浅的四处瞄,而是学着叶钟氏一般端正坐在椅子里。
“侯夫人,我来这儿见您,也不是为了别的,你也知道这一女二嫁实在是丢了我们两家的脸面,当然您家大业大的更是丢不起这人,我也是今儿个才知道她居然骗了您说她未许婚,早在前儿,她就与我儿订了婚盟,这是当时的庚帖。”
她起身将一张所谓的庚帖递到叶钟氏面前的桌上。
叶钟氏瞄了眼上上面确是林珑的生辰八字,心底微吃惊,莫非是无风不起浪?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冷冷一哼,“曹夫人,我不知道你拿这么一张当不得准的庚帖来有何用意?我自认对自己的眼界力还是颇自信的,林珑是怎样的女子我心里有数,你若再诋毁她的闺誉……”
“侯夫人,您这是上了她的当,她与我儿早就私订了终生,这在苏州城也是有人知道的,你且派人出去打听一二,就知道我所说非假。”曹周氏一脸正色道。
每每看到林珑那间玉肤坊生意兴隆的样子,她就恨不得将那银子抓到手中,昨儿林余氏来找她,两人这一合计,她当即拍板,只要林珑进不了叶家的大门,脸面尽失后,她再提亲,还不水到渠成?只怕那时候她还要感激她的不计前嫌呢?不然还有谁要她?
看着这曹周氏一脸笃定的样子,叶钟氏脸色终还是变了,能说出这话莫非真有什么把柄?林珑那张小脸又出现在眼前,她不像那种不检点的女子。
曹周氏一看这叶钟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动摇了,看到事情已经往自己预想方向而去,她一脸义愤填膺地还要再说些动摇这襄阳侯夫人的话,“侯夫人,若没有这事我又岂会来乱讲?我曹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在苏州城还是有脸面的大夫,如今我儿为了她气得染病卧床……”
听着这曹周氏的胡言乱语,香椽有几分着急,想要插话又没那资格,不停地仰着脖子看着那进厅的门,希望林珑能快点到来,不然只怕自家太太要轻信于人。
突然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林家夫人到访。
叶钟氏正皱紧眉头,这时候林余氏来此又要说什么,想到昨儿就是林余氏最先提及什么药店掌柜的儿子,遂道:“让她进来。”
没一会儿,林余氏就风风火火地进了来,后面还跟着林白氏,两人的面容都有几分着急。
林余氏一进来没顾得上与叶钟氏见礼,而是怒气冲冲地上前指着曹周氏道:“好你一个曹老婆子,把我家珑姐儿的庚帖还回来,我昨儿去你铺子里抓药,哪知道你趁我不备,将庚帖偷了走,今儿个我若不去药铺找你,还不知道你到这儿来胡说八道毁我们家珑姐儿的声誉……”
曹周氏顿时懵了,忙给林余氏使眼色,昨儿都商量好了,她怎么一进来就变卦了?“你在胡说什么,你们林家想要一女二嫁,我曹家可不同意,了不起我们到衙门去理论,看看谁占理?”
林白氏却是不加入那一方的战力,而是朝叶钟氏行礼道:“侯夫人,这事真是我们这些个当婶母的疏忽了,本来昨儿珑姐儿的叔父催我们妯娌二人拿着庚帖再让人品评一次,好有个底儿,哪知道后来遍寻不着,最后才忆及是失在了曹家药铺内……”
这番说词是他们两房人在来时就想好的,她本不想给林余氏收拾烂摊子,这个妯娌她现在是彻底厌恶上了,以往在京给公爹奔丧时,还道她好相处,现在才知道是真人不露相。
可转思一想,林珑就快是郑巡抚的义女,人家要认这义亲也是因为缘于与叶家的婚事,万一生变于她二房半点好处也没有,遂只能急急忙忙地来亡羊补牢。
叶钟氏看着眼前这一团乱局,只觉得可笑至极,不过既然都来了,她自然还是要弄清楚的,林珑到底作派正不正?端起茶碗轻茗一口,随后慢悠悠地道:“昨儿林三夫人与我提及的药店掌柜的儿子,是不是就是这姓曹的大夫?”她的眼睛一使向曹周氏,半点也不容林余氏蒙混过关。
昨儿她不信,可今儿个却是不得不问清楚。
林余氏一时忘了这茬,昨儿一时情急加愤怒胡乱喊出来的话,现在要如何圆过去?她脸色有些难看,若真的害了自家女儿出不了牢又害小女儿嫁不出去,她就真的是作孽了,不由得看向林白氏。
林白氏也是一懵,之前在这问题上没有合过口供,现在要如何才能圆得滴水不漏?
在门外边听了一会儿壁角的林珑,看到这情形,看来自己还是得出面收拾,遂刻意放重脚步声,声音清脆地响起,“进去给侯夫人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