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
姜旦正在和王后春花一起读书,读得他头疼欲裂还不肯停下,读得磕磕绊绊,旁边的姜扬、魏太子阿陀都把眉头皱得死紧,看着书像看着仇人。
再叫大王这么带下去,他们这书也要背错了。
也就王后春花能面不改色,跟着姜旦一起读,自己还不出错。
阿陀私底下对爹爹说,这叫夫妻情深,被爹爹拂头轻笑,让他去墙根底下站一个时辰。
眼看今天又是受苦的一天,阿陀只在心里嘀咕“怎么还不到吃饭的时候?”
该吃饭了就可以少听一会儿了。
这时外面侍人来报,“大王,龚相求见。”
姜旦立刻把书放下,大叫:“速请!”然后就对姜扬和阿陀欣喜道:“你们回去读书吧,孤这里有事要做,明日我们再一起读书。”
姜扬起身行礼退下,阿陀早就把谢辞说出来了,“大王勤奋若此,乃是我辈的楷模!大王我先告退了!”说完一揖,快步退出去了。
姜扬跟在他身后退出来,刚好看到龚相慢吞吞的在侍人的掺扶下上来,金潞宫前台阶太高,上起来有点费劲。
两人就站在宫门前,等着跟龚相问安。
以前倒是不必这么费事,不过自从公主走后,龚相就变了一个人,以前他见人要笑就是微笑,不笑就不笑,现在见了人,笑就是阴笑,不笑更吓人。
所以现在大家也不敢掉以轻心,见到龚相,远远的就停下来等着问好了。
龚香今天这笑开心多了,至少没那么阴森了。看到姜扬,眼神一扫,姜扬的背上就是一阵发寒,立刻弯下腰去:“见过龚相。”
“太子多礼了,太子刚才是随大王在读书吗?”龚香笑问。
姜扬忙道:“大王勤奋,某资质驽钝,不能与大王相比,惭愧,惭愧。”
龚香点头,笑道:“太子只要学得大王一分就好。”
姜扬恭敬的说:“某一定记住龚相的教导,日夜不敢忘。”
龚香转而对阿陀说话,对这个魏太子,他就客气多了,不必时时敲打。
“阿陀,今日读了几章书?”
阿陀笑着一揖,道:“三章。”
龚香笑道:“回去要背几章?”阿陀道:“昨天背了五章,今日爹爹说可以少背一点,也背五章就好。”
龚香笑道:“爹爹是不是太严厉了?”阿陀摇头:“爹爹待我好,一点都不严厉。”
龚香:“那我怎么听说前两天你被爹爹罚站了?”阿陀哼道:“都是大人了,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瞎打听?”姜扬听得出了一身汗,龚香大笑,上来要抓阿陀:“今日你爹爹不在,我先替他教训教训你。”
阿陀转身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对龚香吐唾沫。
龚香摇头,对姜扬说:“这孩子实在太调皮了。”
姜扬当然知道阿陀身为魏太子,鲁国把他教得太好了也不行,所以阿陀学问扎实,行事放纵正好。
他笑道:“阿陀还小。”
之后姜扬告辞,龚香就在门口等里面的姜旦召见。
不一会儿,侍人就来传话,笑着对龚香说:“龚相一会儿对大王客气些,大王刚才听说您来,吓得冲回去换衣服,鞋都没穿好就要出来,生怕让您在门外等急了。”
龚香说:“知道了。”有蟠郎在,这些侍人个个都是他的眼耳手足,蟠郎是不会容许他总是欺压姜旦的。
唉,可是这国中也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事了。
他走进去,姜旦已经端坐在高台上。这是他摸索出来的对付龚香的办法。他如果用平常的样子见龚香,龚香就会欺负得他更厉害;他如果穿得好一点,更像大王一点,龚香就会更守臣子的本份。所以他现在每次见龚香,衣冠都会一丝不苟,传到外面去,竟然变成他礼貌待人的象征,吹了一波美名。
“龚相请坐。”姜旦端着大王脸,冷淡合宜,目不斜视。
龚香先行一礼拜见大王,再一揖谢过大王赐座,这才坐下。
姜旦问:“龚相,何事来见孤?”
龚香自然要先履行一下臣子的职责,先问大王自从上次你我相见以来,这段时间,你的饮食起居好吗?吃得香吗?睡得香吗?
姜旦答我吃得香睡得着,多谢龚相关心,孤很感动,有龚相这样的臣子是孤的荣幸你有什么事快说。
龚香说近日听说了一个传闻啊。
姜旦问什么传闻。
龚香说:“我听街上有人传说,皇帝陛下要召大王去凤凰台。”
姜旦一怔,去凤凰台?他?姐姐不是在凤凰台吗?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说:“好啊!”顿时人也坐直了,眼睛也睁大了,说话都更有力了:“我们什么时候走?”说完,就看到龚香一脸阴笑。
姜旦立刻再摆回大王脸,“依龚相看,此言是真是假?”龚香说:“如果是假,当然不必理会;如果是真,大王欲往凤凰台吗?”姜旦很警觉:“依龚相看呢?”他绝不先发表意见!
龚香说:“某听大王的。”
这好像是个陷阱。
但姜旦想来想去,还是很想去见姐姐,就说:“如果是真的孤想去看看姐姐。”但他说完,就说:“只是孤也知道,孤身为大王,不能轻离属国。龚相,可有良策?”
他想去看姐姐他知道离开鲁国不好。
所以,龚相,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龚香冷笑,然后开始跟姜旦上课,从白天上到了晚上,害得姜旦午饭、晚饭都没吃成,听得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