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日,独自留在客栈干等八月初九明月会的贺易行闲得无聊。这几天里,只有事发当天葛少艾携了众门人与小师弟的尸首前来道别,之后回了夔目派;而让贺易行想不通的是,本该最应来寻找自己的江非离,别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百般手段使出寻求自己的帮助,单连人影也没见着半个,更别提,周围重心门的人在当日就纷纷撤回。这让贺易行回想起那一天接连发生的种种事件,颇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不是没有想过再去重心门寻江非离开心,但是理智告诉贺易行,还是不要再与其纠缠为妙,这就导致了他只能无聊枯坐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直到八月初九当日,街道欢腾一片,贺易行终于找到了出门的动力,换了身叫小二新代买的蓝衣,依旧扎着从江非离处得来的发带,发带下还垂着一颗圆鼓鼓的玉石,贺易行想了想,把小玉石翻到束发背面,藏在高高束起的马尾下。
青年打扮妥当,看天色近正午时分,该是明月会出行游街之时,便出了客栈,朝街上走去。
往日所见人群在今日皆是比之不及,人们摩肩接踵,高声笑闹着朝一个方向走去,车水马龙的街头,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
贺易行凭借身法,小心躲避撞向他的众人,一步步顺着人群走着。身形修长的俊美青年即使在人群中,亦是鹤立鸡群,周边不少女子悄悄透过幂篱看其一眼,又几个一处哄笑一阵,再装作不经意的瞟上一眼。被街上女子全部投以热情眼神的贺易行却淡定自若,好似闲庭漫步,偶尔转移的视线从来未曾投及女子们身上,只挑选着感兴趣的摊铺瞅上几眼。身高远远高于众人的贺易行,视野极好,一边走着,一边就把来路周边的众多有趣玩意儿都记住了。
随着人群大流走了约莫一刻,突然听闻前方传来高呼:“来了来了!明月会的花车来了!”
贺易行抬眼望去,前方人群尽头纷纷朝两侧退散,留出一处空地好叫明月会的花车随侍同行。
花车高八尺有余,红色为主的花车上扎着不少散发着香气五彩缤纷的鲜花,乘坐之位上顶四角系着声音清脆、绑着飘带的铃铛,花车帷幕重重层褶,随着花车被推向前行的动作,一圈圈翻动着波纹;装饰艳丽的花车上高高坐着一个女子,身形纤细的少女高高挽起秀发,插满翠玉珠饰;身着齐腰襦裙,彩衣绣花,澜褶撒开,端得是一派华丽奢靡。相貌出色的少女巧笑倩兮,望向众人时媚眼如丝般勾人心神。
周边众人男子们皆声声高呼:“桑情仙子<divclass="contadsr">!”
名唤桑情的女子缓缓从座位起身,敛衽为礼,娇声道:“奴这厢有礼了。今年还得烦请诸位多多照顾奴一点。”女子声音柔媚,娇滴滴的,让人心神动荡。
街道两侧众人高呼连连,纷纷给前行的花车主动让道。
随着周边人一起退到一旁的贺易行看了眼花车上捂唇轻笑的女子,又看了眼众多随行的相同打扮的少年少女,不由扶额暗叹。
好像自己不适合凑热闹这种行为啊。
之前从未凑过热闹的贺易行现在对于凑热闹的兴趣大大降低了。随意瞄了眼已经行驶到自己身后的花车,又望了望前方依旧向前挪动的人群,想了想,还是跟着众人行动。
说不定之后能看到什么有趣的表演呢,青年安慰着自己。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时间一长,照在人身上起了一层热气,贺易行还能运气抵挡一*热浪,周围普通人就没有那么方便了,纷纷撩起袖子擦着满头的大汗。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难受的汗臭味。年轻的小姑娘小媳妇早就受不了这个罪,几个一起相携着退出了人群。徒留下一群大老爷们中年妇女,谁也不嫌谁臭。依旧闹哄哄的向前走着。
贺易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屏住呼吸几个大步跨出了人群,刚好身侧是一条巷子,青年一侧身就转了进去。
离开了人群的贺易行终于放松自己,呼吸正常了。
“要是明月会没什么好看的,那我这罪岂不是白受了……”青年抿着唇,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靠着背阴的墙壁歇息了会儿,贺易行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起刚刚挤出皱褶的衣袖。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啪踏啪踏’的木屐声。青年闻声抬头,见着一个弯腰提着裙小碎步跑进巷子来的环髻小姑娘。
小姑娘发现眼前有人,停下向前冲的脚步,抬头疑惑地盯着贺易行看了两眼,突然脸色大变,又想起什么似的快速低下头,一步步从贺易行身边挪动着过去。
小姑娘从贺易行身前过时,攥着裙子的两只小手发白,步伐紊乱,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以距离贺易行最远位置的行径走过。离开贺易行身侧几步远之后,小姑娘猛然提速,撒丫子直往前飞奔起来,脚上套的不太牢固的绣花带垂铃的木屐在小姑娘飞驰的步伐中被遗弃在巷子中。
鞋子掉了也不见小姑娘回头,只埋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直直冲出了贺易行视线所及的地方。
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如受惊的小动物般飞速逃离,贺易行饶有兴趣的摸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咦?这个小鬼似乎认识我?有点意思……”
坏心眼的大人挑起一抹笑,不声不响的顺着巷子去追小姑娘逃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