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白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叹不是自己养的，感情还是不够深呀！

于是只能把牵引绳交给林初，看着除夕摇头晃脑的跟在林初的脚边儿。

等燕北城打开车门，立即跳上了后座。不过还记得把头探出降下的车窗，对着燕宁白“汪”了一声。

燕宁白终于高兴了，咧着嘴朝除夕招手，“咱们、咱们一会儿见啊！”

除夕：“汪！”

燕北城撇了撇嘴，“他俩还挺有共同语言。”

林初：“……”

……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停在了老宅门口。

除夕第一次来老宅，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它很兴奋，“哈吃哈吃”的吐着舌头，一下车就开始低着头到处闻，就像扫地雷一样，一路走到墙根儿，两条腿一蹲，便尿了一泡。

林初把牵引绳交给燕宁白，让他牵着除夕先进了门。

林初和燕北城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女声愉快又热情的说：“这是宁白？没想到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我还一直没见过呢。宁白，你好啊，我是你——”

话没说完，就听到除夕“汪！汪！”的叫了两声，硬生生的把那话打断。

“大伯母，她是谁啊？”燕宁白仰着脸问。

燕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芷清的母亲，跟咱家不熟，你不用在意。”

燕宁白一听是燕芷清的母亲，就没什么热情，冷淡的“哦”了一声，给除夕解了绳子。

江嫦黛原本热情温柔的表情僵住。

早晨她兴致勃勃的过来，满心欢喜和期待，想跟燕家和好。

一进门，就讨好着二老，甚至还激动地哭着叫了声“爸，妈”。

可燕老太太却脸色冷淡，甚至看都不乐意看她，满是厌恶的说：“江女士，你现在跟我们家已经没关系了，我也生不出你这样的女儿，更没脸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儿，你就跟其他人一样，叫我一声老夫人。”

冷冰冰的将她跟燕家的关系隔得老远。

江嫦黛红着眼动了动嘴吧，“妈”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燕老太太一眼瞪了回来。

燕老爷子则一直没有露面，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江嫦黛不禁想，既然对她是这样的态度，又为什么要把她叫回来，让她以为他们之间能够和好？

她现在知道了，燕家二老依然厌恶她。

燕芷清想替江嫦黛鸣不平，被江嫦黛目光制止了。

她不想让女儿也被燕家厌弃。

她也知道，如果燕芷清从小在燕家长大，一定会受到二老的疼爱。跟现在不一样。

现在二老虽然表现的对燕芷清很慈爱，可到底还是差了些什么，不如对燕淮安和燕北城，以及燕宁白。

就因为燕芷清一直跟着她一起生活，所以燕家二老对燕芷清才会没那么好。

对于这点，江嫦黛也觉得对不起燕芷清，但要是让她再重新选一次的话，她还是会这么做。她不想一个人，连个陪伴都没有。

当她自私好了，她不想一个人生活。

而且，对燕芷清的感情跟燕北城不一样。燕北城是她刚嫁过来没多久就怀上的，那时候满心的怨愤与不甘，正是最痛恨对方的时候，所以生下燕北城，只有无比的厌恶。

可怀着燕芷清的时候，却是她对不起燕北城父亲，心有内疚，生下来自然就更疼爱一些。

再说，人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有怨恨的对象了。

这时候，燕北城跟林初也进来了。

燕老太太一看，脸上立即笑开了花，“哎哟，你们可来了，林初快来坐，今天中午让小陈做你最爱吃的水煮肉片儿。”

“大伯母，我呢？”正在跟除夕玩耍的燕宁白闻言便看了过来。

“有，有，你不是爱吃松仁儿玉米吗？中午给你做这个。”燕老太太说道，突然一拍手，“瞧我，都忘了，你爷爷还在书房呢，一早就叮嘱我，等你们来了，赶紧就叫她出来。”

老太太笑着，便利索的往书房去了。

江嫦黛咬着牙，说不出的憋怒。

燕老太太和燕老爷子做的太明显了，对她这样无视，却对林初这样好。

从她来了，燕老爷子就没露过面，她甚至不知道燕老爷子在家，而燕老太太也不说。

实际上，她来之后，除了一开始燕老太太那番警告，就再也没跟她说过话，弄得她都不知道燕老太太到底找她来干什么。

但现在看到林初，她似乎懂了。燕老太太是想让她接受林初吧。

所以才制造了机会，让他们见面。

可是看燕老太太对林初那么热情的样子，又对自己这么冷淡，江嫦黛就气得发抖。

她现在也着实明白了燕芷清为什么那么讨厌林初。

如果燕芷清来的那天，二老对林初都要比对燕芷清好上许多，燕芷清不生气才怪！

江嫦黛冷冷的扫了林初一眼，便当做没看见她，目光落在旁边的燕北城身上。

起身，似是愧疚的红着眼叫，“北城。”

“母亲。”燕北城淡淡的叫道。

冷淡疏离，不是亲密的妈，就像是不得不因为她的身份而这样叫，之于他就如同一个代号，像人名一样。

现在谁还会这样生疏的管自己的妈叫母亲？

江嫦黛脸上愧疚的表情因为对燕北城的不满有了裂痕，却马上收住，无视林初，直接去拉住燕北城的手。

“快来坐，让妈好好看看你。”江嫦黛又转头好似才发现燕淮安和喻梓一般，不好意思地说，“淮安，喻梓，好久不见了。我记得当初你们俩还没有相遇，淮安也还在上大学，那么年轻好看的小伙子。”

燕北城冷淡的将手抽出来，被江嫦黛握过，便显得有些脏似的，背到身后，不着痕迹的往自己的外套上擦了擦。

江嫦黛没忽略这点儿小动作，也是燕北城故意想让她看见。

就见江嫦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紧接着又听燕淮安说：“大家都说我长得跟我侄子很像，虽说我是长辈，却仍觉得我不及他的万一。”

他的侄子，就是燕北城的父亲了。

江嫦黛难堪的往后退了两步，“是……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北城。”

“妈，您怎么了？”燕芷清刚才回卧室接了个电话，这会儿下楼梯就看到江嫦黛踉跄着往后退。

虽看不到她的脸，但想来一定很苍白。

燕芷清赶紧冲过来，扶住了她。

江嫦黛似是虚弱的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见到北城，太高兴了。”

燕芷清想要说什么，燕老爷子和燕老太太已经笑意盈盈的出来了。

燕老爷子见到林初高兴极了，赶紧让林初坐下，“昨天我又去钓鱼了，特意回来放在水里养着，今天中午让小陈给你做西湖醋鱼，啊！我知道，你就爱吃酸辣口儿。”

林初知道二老这是在给她撑腰长脸呢，心下感动，也乐意配合，“爷爷奶奶也太知道疼我了，奶奶念着水煮肉片儿，爷爷念着西湖醋鱼，把我喜欢的口味都记住了。就是……就是听你们说的，好像我是个吃货似的。”

“哈哈哈，你这孩子！”燕老太太被林初逗得，笑的前仰后合。

跟面对江嫦黛时的冷脸截然不同，甚至对燕芷清也没有这样过。

纵使知道今天有做戏夸张的成分，江嫦黛母女俩也心里窝火的不行。

燕淮安淡淡的笑着揶揄，“林初你现在就喜欢这样的口味儿，将来怀孕了，用酸儿辣女可不好判断你。”

“……”林初脸发红，也不看燕淮安，对准了喻梓说，“你可是跟我保证了，不让小叔公欺负我的，叔奶奶。”

后面叔奶奶三个字，林初可是着重强调了。

喻梓之前就说过，可不准把她叫老了，这会儿笑着朝她扔了块儿巧克力，“再这么叫我，我才不帮你！”

林初笑着没再说，却是把巧克力的包装撕开，往嘴里塞了一块。眉眼间的尽是调皮狡黠，灵动的很。

燕北城看着，差点儿按捺不住，就要把她抱进怀里一通亲。

虽说还有理智在，忍住了，可还是忍不住把灼灼的目光都放在了林初的脸上，一会儿烙着她的眉眼，一会儿烙着她的唇。

他看得这么明目张胆又火烫，林初哪能感觉不到，红着脸悄悄地在他腰后拧了一下。

当着长辈的面，做什么呢！

可二老和江嫦黛还是看到了，江嫦黛面上微笑着，却是在说：“北城，你跟林小姐注意点儿，爷爷奶奶在呢，多不合适。”

燕老太太立即拉下了脸，“江女士，要是不记得怎么称呼我，那燕家也就不留你了。”

江嫦黛僵住，没想到燕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当着林初的面，都这么下她的脸。

原本还想借机指责林初，这会儿只能表情僵硬的说：“老夫人，是我失言。”

“奶奶！”燕芷清震惊的叫道，伤心的看着燕老太太，“您……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她本来就——”

“芷清！”江嫦黛拉住坐在旁边的燕芷清，似是歉然的看了眼燕老爷子和燕老太太，才对燕芷清说，“你不明白，不要乱说，老夫人这样自有用意。”

燕芷清咬着牙，还是愤愤不甘的。

江嫦黛收拾心神，端起紫砂壶茶杯，喝了口热茶，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徐徐的问：“林小姐在哪里工作？”

一副跟林初并没有事先见过面的样子。

燕老太太眼中闪过嘲讽，这江嫦黛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点儿长进，还是那么蠢。这十几年将近二十年，都白活了。

林初看着好似是愣了下，错愕的看着江嫦黛，“您昨天不是才在我公司门口拦住我了吗？”

她公司都找到了，还不知道她做的什么工作？

江嫦黛嘴角抽了一下，假笑僵在嘴角。林初这错愕的样子装的还挺像，好像真的是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似的。

“我只是知道你在哪家公司，具体做什么却不知道。”江嫦黛眼角跳了一下，面色不善的说。

林初倒是不介意的样子，礼貌却疏离的说：“我在霖意的公关部工作，简单点儿说，就是公众人物形象出问题了，我们就要负责替他挽回，或者将损失降到最低。”

“呵呵，我又不是那种无知妇孺，难道还不知道公关是做什么的吗？不会误以为是那种小姐的。”江嫦黛把一次喝一口就见底的茶杯放回桌上，讽刺的说道。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燕老爷子冷冷的说道，还怕江嫦黛误会他是在说林初似的，特意瞪了江嫦黛一眼，叫她知道他就是在说她。

然后转头看林初的时候，又一副特别慈爱的样子，“林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一把年纪了还不会说话。”

林初笑笑，也没多说什么。

江嫦黛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燕老爷子和燕老太太把她叫回来，就是为了给林初撑腰的。让她知道他们的意思。

恐怕昨天她跟林初见面的事情，二老也知道了。

江嫦黛冷冷的看了眼林初，昨天才见过面，回头就到处告状。也不知道林初说了些什么，让二老对她的意见这么大。

“昨天与林小姐见了一面，林小姐也别不高兴，毕竟我是北城的母亲，对他的事情很关心，也想看看让他喜欢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多了解一番，总是怕北城会吃亏的。”江嫦黛冷声说。

“行了。”燕老太太不客气的说，“我活到这把年纪，看到的事情不少，对自己孩子不好的狠心母亲，我也看过，不过都是从新闻里，也没想到自己家里也出了一个。我倒是长了见识了，就你过去做的那些破事儿，也好意思自称是北城的母亲？”

“老夫人。”江嫦黛没想到燕老太太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不想去看林初得意的脸，“过去是我错了，但我现在已经知错了，想要改正，做一个好母亲。我不好意思说是补偿北城，就当是我想要改正过去犯的错误，我想要好好地对北城。我只是寻常的对北城的女朋友比较好奇，想要多了解一些，生怕北城吃亏。毕竟对林初，我之前也都没听说过，一点儿都不认识，不知根知底的，难免会有所担心。您不要误会我的心意，把我想的那么坏。”

“甭跟我们说这冠冕堂皇的，当我们都傻是不是？真为了北城好，还是你自私？”若说之前燕老太太还是面无表情，现在就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

“就你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情，要是我我都躲起来不好意思见人了，你还有脸欢欢喜喜的上我们家门来。早不知错，晚不知错，怎么到现在北城交女朋友了，你正好就知错了，来摆你母亲的谱？北城有教养，好歹你生了他，别的不说，对你的尊重他还有。但不代表你就能拿这个身份来压北城和林初。”

“说白了，给你脸，你还是北城的妈。不给你脸，你是个什么东西！”燕老太太毫不客气的说。

林初第一次知道燕老太太说起话来也能这么不客气，不同于以往那样慈爱的形象。

但她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畅快的不行。江嫦黛就该骂！

“妈——”江嫦黛脸色彻底惨白下来，眼睛通红，嘴唇哆哆嗦嗦的，“您……您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我是真的想为了北城好啊！这么多年，我也知道错了，您——”

燕老太太气得狠了，也顾不上去计较江嫦黛那一声妈，挥一挥手就打断她的话，“是真为了北城，还是为了你自己？今天叫你来，还把淮安一家和北城小俩口都叫来，就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跟你好好地说清楚。”

“你早就不是我燕家的人了，就不要管我燕家的事情。北城是你生的不错，但你没有养过他一天，就连当初生他，你也是不情不愿的。既然这样，你也就不要再把自己当他母亲了。北城也姓燕，是我燕家的人。你想管，就管你江家的去。我燕家的人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林初这个孙媳妇儿我很喜欢，从第一面就喜欢。即使还没结婚，我们全家也都已经把她看作是北城的妻子了。你说不知根不知底儿，可对我们来说，对林初是了解的很。”燕老太太面对江嫦黛的时候，始终沉着脸，可是提起燕北城，提起林初，面色便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