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听着,心里不住的摇头,知道朱禾萱的意思。
她这把老骨头,能帮朱禾萱什么呢?唯一能帮她的就只有林初,朱禾萱会来找她,说这番话,还不是想让她出面找林初,让林初帮忙?
可之前朱禾萱做的那些事情,又有什么脸找林初帮忙呢?
她舍了这把老脸找林初,林初自然是不会拒绝,可没道理让孩子心里一边难受一边帮忙。
老院长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朱禾萱的发,“孩子啊,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还是有机会改正的。怎么会没机会改呢?只要你想,总能改的。”
“可是,这些事儿都曝光了,全行业都知道,没有哪家报社会用我的。”朱禾萱紧抓着老院长的腿说。
老院长面容慈蔼,“即使不做记者,还有别的工作可以做。你学历那么高,有的是工作可以找。不管是做哪行,只要本本分分的,不走旁门外道就行了。你以前做错了,以后不再做,遇到诱.惑能够抵挡得住,就好了。乖,快起来,别难过了。人这一生,没有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别害怕。”
朱禾萱哪是来听老院长安慰的,如何也不肯起,抱着老院长的腿,哭的更加凶残,“老院长,您能不能帮我跟林初说说,让她帮帮我。我除了做记者,真的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我大学学的就是新闻专业,出去找别的工作,也不对口,没人肯要我啊!我真的想继续做记者这个工作。老院长,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改。我现在联系不上林初,我知道她生我的气,不爱跟我打交道了,她好像是把我的号码给拉黑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晚来打扰您,您只帮我打个电话,跟她说说我的事情就行,我原因亲自跟她道歉。”
她现在走投无路,让她跟林初说什么都行。
老院长也没想到朱禾萱竟是个这么能屈能伸的人,原本觉得她可能不是真心悔过,可这会儿又不确定了。
燕淮安他们下午回家,顺便把莫锦西送了回来。莫锦西洗完脸,刷完牙出来,就听到了朱禾萱的话。
下午网上的事儿,他可是知道。燕宁白有手机,没事儿就刷微博,对于这些消息很灵通。
莫锦西想了想,偷偷去找了袁老师,拽拽袁老师的衣服。
见袁老师低头看过来,莫锦西便说:“袁老师,你能不能把手机借给我用用?我有个东西想给老院长看看。”
袁老师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给莫锦西,莫锦西跟燕宁白久了,对于智能手机也很熟练,麻利的就找出了先前愿望林初的那条新闻,以及后来给林初平反的视频,蹬蹬蹬的跑了过去。
朱禾萱正哭求着,莫锦西直接把手机递给老院长,“老院长,你看看这个。”
老院长以为莫锦西是要给她看什么好玩儿的,摸摸他的脸,“锦西先去跟小朋友们玩儿,我一会儿再看。”
“不是,是朱阿姨又发了冤枉初初的新闻,就是昨天的事儿。”莫锦西软声软语的说道。
昨天才冤枉了林初,今天就哭着来求林初帮忙,多厚的脸皮呢!
老院长一听,看向朱禾萱的目光也严厉了起来,接过手机来,先看了冤枉林初的那条新闻。林初的情况,老院长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后来跟戴慧敏和徐娇娇的事情,这新闻一看就是假的。
看到最后的记者署名,老院长还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朱禾萱写的。但当她点开视频来看,别人认不出,她怎么可能认不出,那背影就是朱禾萱的。
可徐娇娇说的话,根本就跟那篇报道截然相反。然后,莫锦西又让老院长看了后来的那个爆料,说明了胡茗蕊是朱禾萱带的实习记者。
这一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院长对朱禾萱是一点儿同情都没有了,转头对莫锦西说:“我知道了,你别担心,不会让林初为难的,你去找石头跟恬恬,看着弟弟妹妹们睡觉。”
莫锦西看看老院长,又看看朱禾萱,不大放心。
但老院长难得表情严厉,莫锦西只能听话的点点头,跑走了。
老院长撑着缝纫机桌面站了起来,抖了抖腿,朱禾萱仍然紧抱着,老院长沉声道:“禾萱,你先送手吧。我这把老骨头,禁不住你这么折腾。”
朱禾萱不想松,摇摇头一直哭,“老院长,您帮帮我吧!”
“我知道你急,但你现在为了自己是不管我的死活了?是打算把我的腿废了?”老院长隐忍道。
朱禾萱一愣,抬头看老院长好似不舒服的样子,生怕真有个好歹就赖上了她。
这年头在大街上最怕的就是被老人讹上,老太太骨头脆,真要喊声疼,她十张嘴都辩不清楚。
朱禾萱这才松开了老院长的腿,哭着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院长退后一步,仍扶着缝纫机,这才说:“你这忙我帮不上,昨天还登出新闻来败坏林初,今天就来找林初帮忙,要跟她道歉,我不信你。你今天道了歉,林初帮了你,你继续留在现在的单位,回头又败坏林初,你让林初心里膈应不膈应?农夫与蛇,东郭先生的故事,从小我就给你们讲过。你凭什么要让林初当这个冤大头?”
“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朱禾萱赶紧说。
“真的知道?昨天还不知悔改,今天就知道错了,你这错知道的也太快了。你要是能这么快知错,早在之前你就知错了,何必等到今天?你的忙我帮不了,我不会叫林初为难,不能让她帮了你之后还继续被你欺负,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情。”老院长摇摇头,坚定地说道。
就算林初看她的面子帮了,可朱禾萱逮着机会又继续陷害林初,她于心何安?
明知道朱禾萱的歹毒心思,还要林初帮忙,她这不是心善,是是非不分,给人添乱。
老院长心里明白的很,不可能帮朱禾萱。且,林初现在怀孕,才一个多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
流产的原因不只是因为磕了碰了,还有精神与心理上的因素,多少人因为心里抑郁,精神状态不好,生生的把孩子给抑郁掉了。
现在让朱禾萱给林初道歉,让朱禾萱在林初面前恶心她,回头林初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条老命又怎么好意思留着。
“林初,林初,你口口声声都只为了林初着想!”朱禾萱见老院长态度坚决,气急败坏的连“您”字都懒得用了,五官狰狞的张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这次出了事,没有人帮我,我就全完了!”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之前的错事是你做错了,现在只不过是要你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没有什么错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你难道觉得你做错了事,什么都不需要弥补改正,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生活吗?”老院长摇头,“不能这样的,你错了,现在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错的越大,代价越大。你当时做的事情就注定了让你无法在记者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现在瞒不下去了,你自己种下的因,现在结的果还是得你自己接着,你又怎么能找林初?禾萱,你总说我偏向林初,可你们我谁也不偏不倚。今天如果换做是林初来求我,只要对你有影响,我也不会帮她的忙来难为你。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孩子你做错了事,你就努力去改正它,不好吗?”
“所以我才让你去找林初帮忙啊!我只有继续做记者,才有机会弥补以前的错事,我会努力做一个好记者,难道不行吗?你就非要逼得我在这行里干不下去吗?你知道的,做记者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那么努力的读书考进新闻系,现在你告诉我我努力了二十多年,结果到头来竟然一无所有,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老院长叹气,有些恨她油盐不进,听不进劝告与道理。
撑着缝纫机的手臂也开始抖了起来,心脏难受。
强压下不适,说:“你听我的,记者不做了还可以做别的。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现在那么多行业,那么多出路,只要有心,不论哪一行都能干出成绩来,又哪里会走投无路呢?现在这时代,又不是什么旧.社.会。林初的那个妹妹,徐娇娇,之前她也做错了。可她能及时改过。她何尝不是努力地考进了名牌大学,苦读了十几年的书?她家里的条件,其实就跟你生活在孤儿院里差不多,她的努力一点儿也不比你少。可现在她就能放弃了那么好的学历和专业,安心帮忙自己家的小饭馆。我听林初说,她还想把自己家的饭馆做大。现在还请了厨房学徒,还请了一个服务员,减轻她父母的负担。这不是很好吗?换条路,一样能走得通。别把做不了原来的工作看的多么悲惨,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你还有大把的选择。”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帮我!还说什么对我们俩都一样,你根本是说好听的!林初遇到困难了,你就能挺身而出,轮到我了,你就让我自己解决。凭什么是我一步步的退让,林初她有能力她为什么不帮我?我跟她从小一块儿长大,她拉扯我一把怎么了?她帮我,于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她一句话的事儿,甚至都不用她费心,就有人巴巴的都替她做好了。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还不叫她帮?你一脸为难的,可又有什么好为难的呢!”朱禾萱指着老院长说道。
看着老院长慈善的脸,朱禾萱这一刻觉得老院长伪善极了,满脸都是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