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瓶梅甚美。
孟樱怎么看都觉得雅致韵味,可偏偏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苦思冥想良久,恍然,赶紧去翻自己带过来的小盒子,离开香铺之前,她关掉了【一炉香】的网店,遗留下来的香料她都带走了。
当时想的是,如果霍家不方便制香,她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如果她说想要调香,霍云松应该会一股脑儿把香料买来随她玩。
孟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也看到了自己去年做的心字香,心字香不在香谱里,只不过当年范成大在《骏鸾录》里提到:“番禺人作心字香,用素茉莉未开者,着净器,薄劈沉香,层层相间封,日一易,不待花蔫,花过香成。”
茉莉开的时候,她就顺便尝试着做了一点,量太少,也就没想过要卖。
心字香徐徐燃烧起来。
霍云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孟樱凑近了梅花……撅起唇吹气。
他没忍住笑场了:“你干嘛呢?”
“不要过来。”孟樱又换了一个角度吹,终于吹落了几片花瓣,她小心翼翼地给花瓣挪了几个位置,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满意了。
霍云松问:“你在干什么?”
孟樱说:“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
霍云松顿时就明白了,这后一句是,心字已成灰,孟樱是想等心字香烧尽成了香灰后拍个照片。
莫名觉得好可爱^_^
“我陪你等。”他说,“正好有件事和你说。”
心字香的香气逐渐在室内萦绕开,孟樱在香气中长大,并不是不爱鲜花鲜果的天然香气,可香料的味道让她觉得舒适安宁。
“正月十六是个不错的日子,”霍云松说,“我想办开芳宴。”
这个词有点生僻,孟樱想了很久才想到:“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是那个开芳宴吗?”
“正是。”
世家之间的宴会一年到头多如牛毛,除开传统的春节端午中秋重阳,再去掉红白喜事、满月抓周和成人礼,其他乱七八糟的宴会也不少。
比如春季就起码有一个春日宴和飞英会,两者虽然均是春季游玩的宴会,但还是稍有不同,春日宴偏向踏青游玩,而飞英会更多的是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在这其中,上元节的开芳宴是个大家都知道,但很少有人办的宴会。
所谓“开芳宴”,唐宋金时期在元宵节举办的借以传达夫妻间恩爱信息的传统习俗,开芳宴是由男方主办来表达对妻子爱意的宴会,与之相对的则是由妻子举办的开华宴。
开芳宴“肇始于唐,发展于宋,鼎盛于金,衰落于元”,别说在现代人之间了,就算是他们这些规矩繁重的世家,也很少有人办这个了。
卢照邻有一首诗叫《十五夜观灯》:“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只有在诗里,还能依稀窥见当年开芳宴的盛况。
孟樱非常非常惊讶:“你们居然还保留着这样的习惯吗?”
“办得人少了,不过对我们正合适。”霍云松耐心地和她解释,“霍家至少在三年里不会允许我们办婚礼。”
孟樱马上说:“我不想办婚礼。”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他们过得好就行了,何必热热闹闹给别人看。
霍云松决定这件事过后再提,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而是说:“但是,我是想要让他们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嘘——别急着说不,开芳宴只会邀请同辈参加,气氛比较轻松,也是我表态给有心人看的机会。”
他和孟樱解释过之前的事,说出这么一个不好拒绝的理由,她只能答应下来,可又愤愤不平:“为什么他那么多疑?你救了他儿子,他还要来怀疑你?”
“可不是,我好委屈。”霍云松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才能遇见樱樱,我哪里能像现在那么心平气和。”
他搂着她的肩膀哄,“幸好遇见樱樱了,怎么做戏都是值得的,嗯?”
孟樱被他说了那么两句好话,哪里能说个不字。
霍云松便说:“本来十五就挺好的,但有上元灯会,没结婚的都得去相亲,只能挪到十六。”
孟樱有了兴致,追问道:“你们元宵真的相亲呀?”
“订婚了的可以不去,不满十八岁也可以不去。”霍云松说起这上元节灯会也大感头痛,从前他没结婚的日子,年年要去灯会应付,幸好今年已经是已婚人士了^_^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孟樱的唇角,“还要多谢阿樱救我于苦海。”
孟樱要很努力才能不让唇角上翘:“那你有相亲到过喜欢的姑娘吗?”
霍云松面不改色:“我都是去点个卯就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今生也就罢了,前世的灯会,年年都是他最出风头。
他是霍家最有前途的一个,怎么可能没有人青睐。
霍云松从前一个也不曾得罪,猜完一个灯谜就把那盏灯笼拿下来送给小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