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她们这行的,看多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看多了太多的生命流逝,已经不再有任何感觉了,可是看着这位小姐,她还是觉得难过。
付筱年跟在咨询台小姐的身后,穿下楼梯,一路直通地下间,一路走一路走,眼泪还挂在脸蛋上,只觉得两条腿不是自己的,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只觉得心那么空那么空,空的像是要把心肺都掏出来一样。
“哪,就是这里,到了。”咨询台小姐推开地下停尸间的门,门扉拉动的过程中有着吱呀的声音,像是长年没有人拉动而造成的卡带,停尸间的老爷爷正把一具尸体给抬进去。
老爷爷低垂着头,脸上是面无表情,甚至是有点阴暗的,背脊也格外的伛偻,衬着这地下停尸间的阴森森的气氛,更显得悲凉。
咨询台小姐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手臂,似乎也被这停尸间阴森的气氛给吓到,不敢朝着停尸间里面看,只是对着付筱年道:“付小姐,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咨询台小姐朝着那个抬着尸体进入停尸间的老爷爷打了个招呼,说了一句什么日语,便让付筱年进去。
停尸间里有着淡蓝色诡异的灯光,付筱年走进去,只觉得冷气一阵阵扑打在自己的脸上手上身体各个部位上,有浸泡尸体的浓厚福尔摩林药水味道扑鼻而来,付筱年张着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台面上的那些尸体,上头都盖着白布,每一具都是。
那个抬着尸体进去的老爷爷指了指其中的某具尸体,便忙活自己的去了。
那具台面上的尸体跟其它几具尸体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用白布蒙着,看不到底下人的脸。
付筱年咬着唇,身子瑟瑟发抖,眼眶里积聚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她却死撑着,一步步坚持的走向那具台面上的尸体。
她从没有想过,她跟他的再见会是这个样子,她从没有想过,再一次的见面竟会是离别,她从没有想过,此刻她爱的男人居然躺在这张冰冷的台面上,她从没有想过,她以为无所不能的司徒尚轩居然会这样死了。
“尚轩!”她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双手扑上了台面上的尸体,泪水从眼眶中淌下,沾湿了蒙着尸体的白布,“你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你就这样死了,尚轩啊,尚轩,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
“司徒尚轩,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你就这样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还没有告诉过你5555555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司徒尚轩,付筱年很喜欢很喜欢你,很爱很爱你,我不再介意了,尚轩,我不再介意了。”
“我不再介意你是不是真的还喜欢着夏了,我不想介意了,尚轩,不管你说我犯贱也好,不管你怎么看我也好,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爱你,可以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你怎么可以这样走了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谁允许你的,我不允许,我不允许!!”她胡乱的拍打着台面上的尸体,泪水簌簌的流下,淌湿了整张脸。
她想到了自己独身一人来到日本,想到了她的包包被偷,想到了她这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找过来,见到的却是他的尸体,付筱年哭的更是不可抑制,双手不断的捶打着上方的尸体,哭着吼出声,“司徒尚轩,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你是个孬种,你不是个男人,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你对我有责任,你对我有责任,你知不知道!”
她发疯一样的爬上台面,扑倒在被白布盖着的尸体上,身下的一具冰冷的身体,是一具不会再跟她说,‘付筱年,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尸体。
付筱年想到这里,更是通红了血红的眼睛,哭得更大声,“司徒尚轩,我才追了你两年,我还没有追第三年,第四年,还没有追你一辈子,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死,你死了我要去爱谁呢,我要去喜欢谁呢,你死了叫我怎么办呢,司徒尚轩——”
“你看这儿多冷,多冰冷,你不是一向最喜欢干净的吗,你不是一向都有洁癖的吗,你怎么愿意躺在这冰冷的台面上,你怎么可以躺在这异国他乡的冰冷台面上。我恨你,司徒尚,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却是小心翼翼的碰上他被白布盖着的面容,一寸一寸极其珍视的抚摸过去,像是底下的是她最爱怜的宝贝,像是底下的是她这一生之中最为珍视的宝贝,“尚轩,你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你骗我一次又一次了,我累了,我不想你再骗我了,好不好?“她摸索着底下人的轮廓,心像被巨石砸出了一个个洞,再也弥补不完整,“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生气了好不好,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你想让我变成是什么人,我就为你变成什么人,你说好不好?”隔着朦胧的泪眼,她俯下身去,唇瓣轻柔而缠绵的吻上了底下人的唇瓣位置,隔着白布,泪水一滴滴的砸在上面,晕染开清水的花朵。
她突然不满足于这样吻的方式,她想要看看他,哪怕他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哪怕他不再是那张清俊的面容,他都是她付筱年,最爱的那个男人。
付筱年捏着白布上面的一角,心上滑过些许不忍,最终还是一扯白布,抖着手指刷的一下拉了下来。
只是一拉下白布,付筱年刚才悲伤的心情立刻被惊恐覆盖,“啊——”的一声尖叫声过后,付筱年颤抖着双手双脚连滚带爬的从台面上跳了下来,边哭边害怕的朝着停尸间跑去,连自己的高跟鞋掉了一只都不知道。
一路上一只脚光着,一只脚踩着一高跟鞋,付筱年跟个疯子一样连滚带爬的跑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