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等奴隶们全都献祭完,巴比伦神显灵,这时再沟通主祭向他显示神异之处,那主祭给予的信任肯定会更多,大概率会直接同意搜索全城寻找白教堂圣母留下的遗迹线索。
不会像现在,安雪锋还需要向国王再展示他与神沟通的,货真价实的能力。国王和主祭不可能只看他变蛇就彻底相信,安雪锋得拿出真本事来。不过他也早有谋划,当时在塔顶上变蛇时,蛇鳞摩擦的声响,蛇信嘶声,再加上巴比伦人的信仰,安雪锋对自己周围的人都下了催眠暗示,埋下了对‘神使信仰’的伏笔。
此刻传递过来的本土信仰之力就是回报,安雪锋同样利用那些奴隶们,只不过路子和嬉命人走的不同。在这种限时的考验中嬉命人的行动风格一向是最短时间获得最大成效,不考虑什么‘可持续发展’,而安雪锋走的路大多数都是‘做人留一线’,不是一次性用掉原住民们,而是‘反复利用’埋下暗线。
不同情况会需要有不同的抉择,而安雪锋认为卫洵想要复活乔治,不是这半小时就能搞定的事情,战局势必会拉扯到半小时后的混战,所以他会将一切都提前布局好,如同设下诸多陷阱的猎手。
七弦琴弹奏的声音悦耳动听,本土信仰之力如涓涓细流不断涌入安雪锋体内,这并非对神的,而是对神使‘本人’的信仰。但安雪锋此刻用的是卫洵的泥人傀儡,此刻他就像个‘中转站’,这本土信仰通过他涌向了未知的更深处,那就是卫洵所在的地方。
七弦琴声变得越发空灵动听,弹奏出的琴声却又不同于古巴比伦的韵味,却同样古老威严,如有神性。安雪锋这演奏乐器的手法还是在法老金字塔学的,古埃及认为神不会说话,祭司和乐手通过旋律传达神的旨意*,不同乐器不同音调和传递的信息、联系的神明不同有关。这算是称号,也算是一种不会被禁锢力量所限制的技巧手法。
安雪锋早就炉火纯青,不限于古埃及的传统乐器,他用任何乐器演奏出的音乐都能增幅与神之间的联系共鸣,就像现在,琴声增幅着本土信仰带来的联系,很快安雪锋隐约听到了信仰尽头传来的水声,听到些模糊不清却熟悉的话语声,心情顿时一松。绕过黑寡妇设下的无形屏障,他重新和卫洵建立了联系。
不出他意料,黑寡妇果然给了卫洵最高身份——古巴比伦的神明之位。她自己是龙母,那卫洵大概率就是淡水之神与深渊之神阿普苏。纵观古巴比伦历史,龙母和阿普苏这两位最原始的神明是一伙的,其他绝大多数新生代的神是一伙的,由此卫洵的身份很好判断,安雪锋需要的只是确认。
现在他就能开始动作了。
铮嗡一声,琴音中断。此刻古巴比伦国王已然不再怀疑眼前白发年轻人神使的身份,热切跪在了他的面前,渴望能拯救国家,期望主神马尔杜克能如旧日杀死龙母一般,杀死扰乱整个巴比伦的黑暗龙母,为世界带来久违的安宁。
然而当神使睁开眼,用那双蓝色的眼冷漠盯着他看时,当神使的身边响起水声时,似是想到什么,国王原本因激动涨红的脸瞬间惨白无比,眼神中充满惊恐和不敢置信。
在巴比伦最古老的只有两位水神,一位是淡水之神阿普苏,一位是咸水之神龙母提亚玛特。
这湛蓝色的眼睛,这隐隐绰绰的水声,这可怕冰冷的气势——国王瞬间明白,他眼前的神使绝不是什么主神马尔杜克的神使,恰恰相反,这是原始神明的试探!
而他和主祭全都错了,做的太错了!
神使仍旧沉默,但气势却也随着沉默而越发可怕,国王冷汗浸透了礼服,几乎被无形压力压得摇摇欲坠,他毕竟是国王,有一瞬间不甘死亡想过渎神的念头,但很快这么多年来龙母对巴比伦严酷的统治和种种可怕手段浮上国王心头,主神马尔杜克毕竟是龙母的手下败将,哪怕他再曾是高高在上的主神,也比不过龙母这么多年来的统治阴影。
完蛋了。
想到自己和主祭刚才的表现,国王痛苦绝望想到,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念想,他双眼圆睁,僵硬瞪着尤其当面前的地砖上出现的代表‘祂自深渊归来’的楔形文字,呼吸都近乎停滞。
什么马尔杜克的神使,这分明是深渊之神阿普苏的神使,是龙母的丈夫!顷刻间国王彻底明白,此时巴比伦如末日般的混乱不是什么马尔杜克奋起反杀龙母的戏码,是深渊之神从冥间回归,要向□□害死他的诸神复仇!这对原始神明夫妻要做他们曾想做却没成功的——消灭如今所有巴比伦神明,只剩下他们自己!
洞见真实的国王更加绝望,要不是神使的目光威压太过可怕他恨不得去哀求着亲吻他的袍角,祈求神的怜悯,这一瞬国王愿意抛弃一切,只要能得到神仁慈的宽恕他愿意奉献一切!
安雪锋冷眼旁观,那水声就像催命的音符,他看国王的脊背越来越低,惊慌心跳声快得想要裂开。等到国王最绝望濒临崩溃的时候,安雪锋终于刻下新的字符,当看到国王骤然瘫倒在地,那张脸表情扭曲又哭又笑时,安雪锋就知道,这国王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