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愤恨地看了看被子下面空荡荡的双腿位置,抬头看向李志新,咬牙道:“李……县长,我的……腿……还有没有希望……能……”这也是周维醒来后对大夫的第一句话,不过大夫当时没回答他。
李志新一沉吟,还是告诉了他,“你的断肢已经找回来了,不过切口阻止已经破坏的很严重,大夫说已经没办法接上了。”
周维固然早有预料,却也脸sè惨白起来。
“小周。”李志新鼓励道:“你可得给我挺住了,没了腿也没什么,咱们换假肢,肯定能站起来。”
周维没说话。
那边,王副县长也和建筑公司的孙总说上话了。
“老孙,你手还疼不疼?”王副县长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
孙总咬了咬后槽牙,“我的手能接上吗?”他断了一整条胳膊,伤势在八个人里算轻一些的。
王副县长叹叹气,微微摇了一下头。
闻言,孙总顿时沉默了下来,显然受了很大打击。
监护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压抑,大家都情绪不太好。
最后还是李志新打破了僵局,看着周维道:“小周,我知道你刚醒,还需要恢复,不过我现在需要当时事发时的具体情况和细节,你想到什么就告诉我,这件事我们会全力调查的。”
“调查?”周维道。
“是的。”李志新道:“你觉得这是意外吗?”这话明显有点暗示的意思,这是又要把事故的责任往外推了。李县长的话让屋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看向他们,皱眉的皱眉,愣住的愣住。
“我……不知……道。”周维道。
李志新盯着他道:“你再好好想一想。”
周维一顿,道:“跑的时候,董学……斌……碰过……我!”
李志新眼睛一冷,“你确定?他怎么碰你的?在什么时候?”
“最……后。”周维艰难道:“要不是他……挡在我……身侧……钢板不会……砸到我……他还把我……的断腿踩……烂了!”
王副县长假装一愕,“你的意思是事故是董学斌制造的?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这才带你们过去报复的?”
一当时在场的干部呃了一声,“李县长,王县长,当时……”
“没问你!”李志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小周,你再说说具体情况。”
周维估计也听出来了县领导的暗示,语气一狠,“应该……是董学……斌……布置好的……不然太……巧了!”
王副县长看向孙总,“孙总?你察觉到什么不对没有?”
屋里也有两个干jǐng,是特意被几个领导带来的,听完就刷刷在本子上记录,当做笔录和人证了。
这个工程,李志新和王副县长等人都是总指挥,但实际的建筑工作还是孙总等人搞的,连续出了两次意外,孙总也当然不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撇,否则起码是一个监管不严的罪名,“我觉得里面也不对,我们都做好施工的监管了,材料也固定了,可风一来还是掉下来了,里面肯定有人搞鬼!啊!”说到激动的地方,孙总断臂的位置碰了一下床,结果疼得他汗都下来了。
王副县长还记着昨天董学斌骂他的仇呢,登时提议道:“李县长,我看先把董学斌控制起来吧。”
李志新看他一眼,从以前开始他就没对王副县长的政治水平抱有过幻想,这就是个靠着时运侥幸上来的人,对付对付老百姓还行,王副县长发起狠来还是很有威慑的,也是一杆好枪,可政治斗争这一块他就根本一窍不通了。控制董学斌?控制一个邻县的常务副县长?控制一个妻子是副市长的常务副县长?哪儿有那么简单,就算他李志新答应,县委书记肯定也不敢同意。
这事儿要慢慢来。
要一点一点熬出火候。
李志新心里早都有了主意,谢慧兰的事情还好,毕竟人没怎么样,出院时的检查结果已经一切正常,但第二次的意外却非同小可了,那可是八个伤残啊,总要找出一个责任人给大家一个交代。
谁担这个责任?
用谁来转移矛盾和注意力?
他们成刚县自己的人?肯定不行!那就只有董学斌了!
出了监护室,一干jǐng问向几个事发时在场的干部和科员,道:“你们了解的情况是什么样?”
一干部犹豫了很久也没吭声。
还是一个科员道:“那时可能真是意外,我们亲眼看见东西从楼上飞下来的,董县长当时就在楼下,这……这怎么做手脚呀,而且最后还是董县长把周秘书和孙总等人一个个拉出来的,不然真要有个二次伤害,周秘书他们也回不来了。”他还是有点良知的,看到明明是被董县长救了一命,周秘书却还在反咬一口,这让他很恶心,“而且被砸到颈椎全身瘫痪的李主任,就是周秘书拉他当盾牌才导致的,是周秘书为了保命而害的他。”
可李志新和王副县长都在前面走,好像没听见一样。
那几个干jǐng一瞅,也就停了笔,这一段没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