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的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来到了。
“锥、锥锥!”
毛驴的轻叫声,惊醒了还在沉睡中的林舞儿。
她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抬手轻轻拍了拍毛驴的脑袋,喃喃的问道:“要撒尿了?”
驴哥很不喜欢二哥总是问它这句话,因为这会让它感觉很没面子,所以干脆扭过头看向了车窗外。
车窗外,是一望无垠的丰收景色。
人们提到丰收的景色时,一般都会想到黄澄澄的谷穗,还有金色的麦田。
沙漠的颜色,岂不是跟成熟了麦田、谷穗一般颜色?
这儿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确切的来说呢,是罗布泊深处。
如果不是二哥在昨晚休息前,把勇士越野车的门窗都锁上了,驴哥早就在大沙漠内痛痛快快的撒泡尿,然后转着圈的撒欢了。
“你呀,总是跟你大哥那样死要面子,可你却没学会你大哥的不要脸。”
林舞儿抬手打着哈欠坐起来,打开钥匙,接连按了几个键,就有音律强劲的舞曲声砰砰的响起。
毛驴很讨厌这种每次听了都想发疯的舞曲,所以马上抬起爪子打开车门,纵身跳了下去。
它才不会守着二哥撒尿,因为她根本无法像大哥那样,跟它并排着一起,看谁尿的更远--
跑过一头骆驼前时,毛驴更是用鄙夷的目光,横了一眼那个脏兮兮的老头子,随即头也不回的冲上了沙丘,消失了。
三头骆驼就是全部家产的老穆里,还有半年就七十岁了,好像皱着的橘子皮那样的老脸,足以证明他比绝大多数人,更适合在沙漠中生活。
老穆里,古羌县方圆三百里内,资格最老的导游,一年中有至少三百天,是从沙漠中渡过的。
他年轻时应该很英俊,从他现在还保存着一口整齐的牙齿就能看得出。
可他却是个老光棍,三头骆驼,就是他的家,他的妻子跟孩子。
没办法,不管男人再怎么英俊,可只要有一睁眼就得喝酒、一直喝到闭上眼的坏习惯,要想存住钱、找上老婆的希望,就很渺茫。
所以老穆里马上就要活到七十了,可还是一条老光棍,尽管他这些年挣到的导游费,足够他成为百万富翁了。
同样,听到有彭卡彭卡的舞曲声响起后,躲在骆驼怀里睡觉的老穆里,才睁开眼。
眼睛刚挣开,那只满是褶皱的右手,就动作娴熟的拿到了酒囊。
他已经足足半年没有喝过这么甘冽的美酒了,只因在他过了65岁后,前来找他当导游的人,越来越少了。
没人来找他当导游,老穆里就没有收入,就没钱买好酒喝。
这次,终于碰到个不长眼的年轻人,給他开出了超高的导游费,如果不赶紧打上足够的好酒,来安慰一下受委屈的酒虫,那岂不是白活了?
咕噔咕噔的,老穆里一口气喝了七八口后,那双无神的老眼才灵泛了起来,惬意的叹了口气后,翻身坐起向他的金主看去。
林舞儿已经下车了,左手扶着车头,用在沙漠中比美酒还要珍贵的清水洗漱。
穿着户外冲锋衣的小身段,还随着音乐左右摇摆着。
看着这个留着短发的年轻人,老穆里再次叹了口气:依着他老人家那睿智的双眼,当然能看出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只是妆扮的非常中性罢了。
他其实很奇怪,这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女孩子,怎么就敢一个人来罗布泊深处呢?
哦,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条毛病挺多的狗子。
说驴哥毛病多,可不是胡说八道。
谁家的狗子,啃肉骨头时还得就着啤酒?
啤酒早上打开的,下午就不喝了,会一爪子拨拉歪,任由酒水消失在沙漠中。
是,这条狗子的毛病是很多,可老穆里觉得,关键是它的主子不正常,才不会因为它浪费宝贵的水资源,就对它有丁点的埋怨,反而会搂住它脖子,柔声安慰它,说什么大家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找到大哥等等。
这姑娘,看起来很精明能干的,没想到却是个不熟的。
唉,就带着一条狗子,找个随时都会咽气的老导游,就敢横穿从没有谁穿越过的罗布泊,说她不熟,还是好听的,其实她是在自己犯傻找死。
“老穆里,早上好啊。”
就在老穆里又举着酒囊痛饮,顺便漱口刷牙时,双手抄在裤子口袋中的林舞儿,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
老穆里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舞儿才不会感觉受到冷落,抬头看了眼朝霞遍天的东方,笑道:“今儿天气可真不错,应该不会像昨天那样闷热了,我们可以走的更久一些。”
“今天最多走一个早晨,就得安营扎寨。”
老穆里举着酒囊,看了眼东边淡淡的说。
正要去那边看看毛驴的林舞儿,黛眉皱起:“什么,只走一个早晨就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