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郝建不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舅舅家。刘国志住在公安局家属院,这还是当年他在公安局的时候分给他是宿舍。后来他调离,但公安局的领导也没有赶他走,就一直住了下来。
郝建印象中,从小到大总共来过两三回。一排房子有七八户人家,原来的住户基本上都搬到公安局的新家属院去了,现在是住户不是单身青年,就是被租赁出去,就单单剩下刘国志依然还居住在这里。
房子明显已经破旧了,围墙底的砖都已经长时间被水浸泡,呈现“雅丹地貌”状,摇摇欲坠,似乎有人轻轻一推,便会倒掉。房顶也是破损严重,有的家户房顶上覆盖着牛毛毡,防止雨天漏水。县城显然昨晚下过雨,过道里满是水,几块砖头被扔在过道里,人们通过的时候还需要练就轻功的本领,来回跳跃,左右穿行。
郝建也尝试了一把,多了份童年的情趣。到了最里面的一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应该是这家了。于是,郝建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时,大门呼啦一下子打开,刘国志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出去。当他看到郝建时,几乎快认不出来了,但通过郝建小时候的相貌和直觉,他确认眼前的这个男孩就是自己的外甥,便惊讶地叫道:“郝建。”
郝建看着刘国志,也是通过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成他的模样,还有家里相框中那个与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年轻人,确信眼前的此人就应该是他舅舅。刘国志苍老了许多,一副黑框眼镜,背后是一双凹陷的眼睛,颧骨突出,脸上瘦的几乎没有多余的肉,郝建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刘国志。但还是叫了声:“舅舅。”
刘国志看到郝建提着东西,便迅速把车子推回去,边说道:“快进来,我正准备去上班,你要晚来一会儿,估计家里就没人了。”
郝建走了进去,院子里堆放着一大垛袋装物品,让本来就拥挤的空间更显得局促了。刘国志把自行车停放好后,从腋下黑色的包中取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热情地让郝建快进去。
郝建走了进去,昏暗的光线让屋子里更显得暗淡,家具还是几十年的家具,电视居然还是黑白电视,而茶几上堆满了一个个小包装袋,地上的篮子里散落着一些果脯,还有一些包装好的成品。
刘国志连忙把沙发上腾出一个空间来,让郝建坐下。无奈地说道:“你舅妈企业不景气,她便自己进了些原料,自己加工卖到小卖部,利润不大,但总能养家糊口。”
没想到舅舅的生活到了如此地步,郝建不免有些同情。本想询问他近年来的情况,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用说,过得十分清贫。
刘国志给郝建倒了一杯水,问道:“我听说你分配到塔山乡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郝建点了点头,道:“还行吧!”
刘国志虽然是命运不济,但也算是久经官场之人,吉卫县的大小官员还是一清二楚,便摇了摇头说道:“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人啊,还真讲不清楚,郝建啊,既然你入了这一行,我可对你说啦……”
都说当官的人都爱教训别人,哪怕自己混得多么不堪,吐槽也好,感叹也罢,说出来总可以渲泄一下内心的不满。
舅舅刘国志也是这样的,但他分析得不无道理,他清醒地看到县里的局势,甚至可以分析到县委书记叶思琴与丁国强的博弈局势,但自己苦于没有能力,没有关系,再往上爬,似蜀道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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