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几句,会议散了,李昌奎躬着腰把李浩然搀扶着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这一幕是有点滑稽,李昌奎本来就比李浩然年纪要大一些,近来又多了许多白头发,倒像老年人搀着年青人了。其实这也没啥的,混体制的,资格不依年纪论的呢!
郝建注意到李昌奎的脸色特别苍白,而且是那种红过之后的苍白,一点没有血色,见了郝建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也算打过招呼了。
郝建接过李浩然书记的包,把书记送到房间里,李浩然走到书台下,宣纸早都铺开砚台都磨好了墨,郝建知道他要练字了,该退出来了。
李浩然睡觉之前要练一个小时的字,这是父亲彭富国告诉他的,李浩然有这个习惯,每天都坚持着,那天去了他的办公室,郝建就感觉到里面浓浓的墨香味。
“等一下,”李浩然拿起毛笔,往砚台里一戳,墨汁蕉满了笔头,突然抬起头说,
“李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指示?什么指示呢,我俩在一起,你就不必那么认真了,坐!”李浩然指了指前面的凳子,“李书记,书法我可是一窍不通啊!”郝建这时已经彻底放下了拘束,大方地站到了砚台前面,昨晚想了一夜,李浩然书记也不是外面传得那样霸道独裁,还是蛮听得进不同意见嘛,比如收怀化土特产的事情,他就默认了。
第二个原因郝建也想了,因为李书记的位置高高在上,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唯唯诺诺,说出来的都不是本心话,表现出来的都不是真实的自己,这样的人都是虚伪的,看来看去,李书记还不觉得厌烦么,领导也是人啊,领导也需要交流啊,领导也喜欢看到别人的小脾气啊!
想通了这节,郝建决定放开手脚,在李浩然面前大大方方,这样也许会更走到他心里去。
“我又没说过要请教你书法,你倒一点也不谦虚啊!一窃不通,你通了九窃啦!”
“李书记,书法我是不懂,但写得好写得不好,我还是看得出来,就你这功底,笔法饱满,架构遒劲有力,一定是先练颜体后练柳体吧,笔法之间看似相互勾连,而又自成一体,飘逸洒脱,现在应该是写得米芾老先生的吧!”
“小郝,书法蛮有研究的嘛,不过现在我不是和你说道这个,你说过,以前在塔山乡呆过!”
郝建何等机敏,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着这桩事情呢,为什么赵原慧没有来,李浩然当副省长时,她就是随行记者啊,换秘书换司机,可就没有听过大领导换记者的啊!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经他这么一提,郝建便想到了。
“李书记,那是我刚刚改行的时候,到了塔山乡政府,两眼一摸黑,诶,也多亏了赵泰龙赵支书,我也刚好住进了他们村,是他啊,教会我许多农村工作上的知识,现在啊都还受用得紧呢!”
“哦,赵泰龙,赵支书?真是位难得的好支书!只可惜年纪大了,现在农村像这样的村干部不多了!他还好吧!”
“我也好久不见了,不过听到吉卫那边的同志说,他身子骨还健康着呢,家庭也好,两老口在乡下开了个饭店,日子过得很滋润呢,膝下一双儿女,儿子留到了部队,听说还混上了个团长,女儿嘛,现在在咱电视台……”
哦,李浩然脸部动了一下,郝建便打住了,“李书记,你这个字多了一点啦!”
李浩然一看,呵呵一笑,把宣纸一卷,鬼使神差地写到又字时,往里面加了一点!
“小郝,看你说塔山那么美,我都有点想去了,只是这次太紧了没有时间,你说的赵支书弄的那苗家酸鱼,现在我都有点留口水了,真想去尝一尝,要不,明天去东首纺织厂,你就别去了,”
郝建暗暗叫苦,为了应付明天的局面,自己刚刚做好明天与他寸影不离的安排啊,可首长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要他去塔山乡去看望赵原慧的父母啊!
“好的,李书记!郝建保证一定拿到最新鲜的酸鱼!”
“小郝,这你可别忽悠我,虽然我是北方来的,但南方呆得时间也不算少了,这酸鱼都是杀好了之后放到坛子里面,哪来新鲜的呢!”
“李书记,你看我都三十有五了,别人还说我是省委办的新鲜人呐!”
“哈哈,这哪有可比性呢!”李浩然这回是开心地笑了,笑得很憨厚,笑得很真实。这太难得了,三年半了,他都一直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一回,直到今天,遇到了郝建。老彭啊,谢谢你,为我留下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郝建回到房间里,马上把情况告诉了许德才,许德才说放心吧,他一定在李书记前面走着,什么情况他都先挡了,赵子龙则装成他的秘书,在李书记后面保护着。继而想到郝建去塔山乡需要车,
“要不叫办公室的派车!”
“那怎么好呢,许伯伯,我这是私事啊!”
“哦,你看你看,都让我搞糊涂了,要不叫艳容给你开车!”
“那不好吧,许伯伯!”
“有什么不好,艳容正休假,没事做呢,就这样定了!”
行是行,问题是艳容妹纸人家不一定乐意啊,路途遥远,你说孤男寡女的呆在那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虽然移动着,可别人,尤其是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乡下老婆婆看到不一定好呀!我老皮老脸是巴不得,问题是艳容妹子人家那面皮嫩着呀,一掐就要出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