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天就回来了,我看她哭丧着个脸,八成是没告准,告了有啥用?人家老曹家上面有人,乡里有书记,县里县长,市里还有副市长,手眼通天呐,我看牛二就认命了吧,乡长,你就别渗和了……”
“扯你妈个犊子,老子是乡长,老子能不管吗?乡亲们给恶霸欺负了,不找老子这个乡长找谁去?当乡长不为民做主当球的个乡长啊?走……去牛二家看看,他曹五福有几个臭钱就咋咋唬唬的以为政府管不了他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还没了王法了,他有种把老子姚长元的腿也打断,那算他是好汉!”
乡长助理李二毛尴尬的撇了撇嘴,朝坐在锅台边嗑瓜子的张妻使了个眼色,她翻了个白眼,假装没看见,自家男人是个啥脾气,她一清二楚,和他说什么那都是白费唾沫,有那功夫多嗑几个瓜子。
跳下地套上了衫子,把鞋一耷拉就走了,李二毛一拍大腿,“嫂子,你也真是的,你就不说说他?”
“说啥说?我说话和放屁一样,他听呐?爱咋折腾随他去,迟一天给曹五福把腿打断就安生了。”
“嫂子啊,打断了他的腿还不是你的罪?往后的曰子你说说咋过?这年头儿,睁只眼闭只就算了。”
“有球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少条腿吗?要那么多腿干啥?有一条管用就行了呗……”张妻撇嘴道。
李二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忙追着姚长元去了,就乡长这两口子也真罕见,脾气是臭到一起了。
此时,沟里牛二家正热闹着,他们家刚好在临大街的街面上,如今谁家临着街面也是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开个小门面、小卖部、小饭馆啥的都能养家糊口,沟里私营矿业老板不少,更有从外地雇来的矿工,‘经济’也热的很,消费也不小,还有丰富的生活副业,比如歌房、k厅、洗浴堂,这几年发展的也挺快,就是这些场所比较档次低,因为面对的消费群体不具备更大的消费能力嘛……牛二也是私营矿上的临时工(从来没有过长期工),前年在矿上出的事故中沾了一光,一条腿暴废了,因为向矿主索要赔偿的问题一直落实不了,后果弄的僵了,他就去私矿主曹五福家闹腾,结果给人家把另一条腿也打折了,沟里人惊震之余,却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个啥,也就是乡长姚长元敢闹腾。
前些时牛二老婆上省城告状,没有路费就是姚长元发动乡亲们能凑的,他鼓励发扬群众这种与恶势力做斗争的精神,他本人也在身体力行,他也在往上面写告状信,往县委县政府、县纪委、县公安局递,但是所有信件都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了踪迹,姚长元还是不信邪,就支持牛二妻上省城去告。
沟里人们盛传姚长元和牛二妻有一腿,这么不要命的帮牛二家,没猫腻谁信啊?有人还故意造这方面的谣,据说县纪委也收到了匿名信,而且很快就派下了调查人员查这个情况,姚长元对这些人没给好脸子,‘你们来的倒快,我写了上百封告状信也没见你们下来一趟,这点花新闻值得你们跑一趟吗’
最后调查无果,但是上面还是因为姚长元工作态度不好,并以他对上级领导不尊重给了他一个警告处分,姚长元就站在沟口骂,‘扯你个犊子,无中生有的事给老子瞎扣,最后还加个处分?老子不签字,你们爱咋咋地,总有一天让你们这帮黑官僚都给拉出去枪崩了’,对姚长元这种激烈的言论,人们也只是摇头叹息,张乡长,对着天吼没用,你得对着大领导大干部‘吼’,对那些能做主的干部去吼。
就在与牛二家相邻的一家小饭馆里,郝建刚刚吃了农家饭在抽烟,他轻装简从下了梅花沟,和他一起来的有六七个人,其中赫然有谭宁,这美女下来可不是为了‘领导’的安全,而是正好办一件案子在梅花沟碰上了郝省长,所以才有了中午一起吃饭这一出,陪同郝建一起下来的是副省长朱成茂、省政府副秘书长、督察室主任王志,省工矿厅厅长白润生,矿产知名专家陈博士、李博士等……谭宁他们也是便衣下来的,来了两车人,连司机算上十四个人,开了两辆不起名的地方牌商务车。
今天老王家的饭店开了利市,一下聚了这么些人,他可乐坏了,平时沟里很少有这么多人来的,来的也都是看矿的,然后发现投资环境不行就走了,很少有第二次来的,而梅花沟本地的私矿主们尤其不欢迎来他们这投资的外地人,在他们看来这是抢他们的饭碗,所以他们拒绝任何形势的参观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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