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一切倒是合情合理呢。
夜荣看着夜灵,满怀的诧异,缓缓消散,升起了一丝欣慰和无奈,“我们凝凝,果真聪慧过人。”
凝凝,是她小名儿,那人每次回城,总喜欢带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看她,抱着她一声声喊着凝凝。
夜灵不是无情的人,久远记忆中,那为数不多的温馨画面,被唤醒,面上染着一丝柔和,声音多了一分真诚,“皇叔,你不该任由太子故作非为。”
夜荣苦涩的笑了笑,似乎不愿多谈,而是转了话题“华凝不怨恨本王,竟与你母后做出这等事儿?”
“怨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当初劫得夜后写给夜荣的书信时,她心中也只是诧异,意外,以及讽刺,嘲讽夜帝算计了一生,谋划了一辈子,却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落得这般下场,实在可笑。
夜荣看着处事不惊,淡然自若的女子,与记忆深处的某个身影,重合,眸心泛着柔情。
厚重的声音,带上了记忆的味道。
他虽然与夜帝之间存有隔阂,但却不曾想过报复,否则,又怎会亲自请命戍守边城,多年不曾回国一次。
而他与夜后,徐萱萱,亦并非想象中的不堪。
二十年前,当今圣人初登龙位,隔年,夜国边境山贼作乱,扰民安宁,夜帝令夜荣领兵剿匪。
夜荣率兵前去,却不想,那些不是寻常山贼,而是睦国精锐官兵扮之,大意之下,中了对方奸计,被围困山中。
终不得不破釜沉舟,突围而出,死伤惨重,最后,他到达夜国时,身边只余两三士兵护卫,他自己也是伤痕累累。
心中悲戚异常,这一支队伍,是先帝赐予他,只效忠与他,与他同生共死,共战沙场,情同手足!
他,手持滴血利刃,架在不曾查探清情况,便轻易上报错误军情的官员脖子上,声声带血的质问!
“这些人作战布局,谨慎有序,进退有制,怎么会是一盘散沙的山贼一样,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今天本王就要用你的脑袋祭奠死去的兄弟!”
而那人的一句话,彻底让他跌入冰谷。
“王爷饶命,小的发现不对劲后,紧随其后奏折一封快马加鞭,送至茗央城,理应就是一日的之差,臣,臣以为您知道”
时差一日,也就是说,他的好哥哥,已经知道却不曾告知他!
满腔的怒火,焚烧着他的全身。
当下赶回茗央,却得知那人正在商洛山庄避暑享受,他数千兄弟如今尸骨未寒,而罪魁祸首竟毫无愧疚,宛若什么也不曾发生,继续享受着生活。
二人,见面便是惊天动地的争吵。
这一次的争吵,使得二人背离而行,夜荣如何也不会原谅,这人因为嫉妒,便让他数千兄弟葬送性命!
也就是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醉的一塌糊涂,终量成一生的错。
那一夜,醉梦中耳边是女子的低吟,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想来是女子心中的人儿。
他就这样夺了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的清白。
因为那时太过年轻,面对这番事情,早已吓傻,当下逃离了商洛山庄,不曾对任何人提及过,只当这事儿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殊不知,那日,原本离开要离开的夜帝,为了寻他,做了停留,因此遇见了徐萱萱,一见钟情,纳入后宫。
直到,大婚之夜,他才发现,他的皇嫂竟然就是那日酒后侵犯的人儿!
惊讶之余,只剩下无尽的荒唐,彻底将那事儿便烂于腹中。
他在女子漠然的脸上,看不出喜悦,只有散不去的忧愁,显然她并非心肝情愿嫁给夜帝,心中越发觉得亏欠,久久不得散去,在心中慢慢积淀。
直到前不久,那人书信一封,告知他,太子是他的骨肉,他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
而夜帝发现了这个秘密,准备废太子,为了太子的将来,徐萱萱适才告诉他这一切。
原本对于徐萱萱,他便有一分亏欠,这份亏欠并没有随着时间散去,反而在心底沉淀,越发浓厚。
所以,即便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乃是欺君罔上,却也不得不做。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能够为他娘俩能做的事儿,只当是他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