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背着手,朗声道:“东营的宗旨是守护皇室,这本宫清楚。但本宫十年前便上玉蝶,早已算是万俟皇室中人。你效忠万俟左,与效忠本宫,其实均不违背你们的宗旨不是吗?”
柳隼闻言动作一顿,扭脸严肃道:“娘娘此言差异!”
“自古以来,牝鸡司晨多为亡国之相。当今圣上政治开明,雄图伟略,半分亡国之君的庸碌无为也无。如今刚铲除国之奸佞,正是陛下施展才华的好时刻。如此,效忠皇后与效忠陛下,那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娘娘对此不屑一顾:“但铲除国之奸佞的人是本宫,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的人也是本宫!”
柳隼没说话,算是认可了娘娘这些话。
“况且”
“就算效忠于本宫,万俟皇室依旧是万俟皇室,”皇后娘娘可没兴致提携尤家,诗书传家的前太傅府就继续诗书传家好了,“你担心的万俟皇室被尤氏取代,那是绝对没有可能。本宫可是还要为本宫的太子留天下。”
柳隼吓了一跳,被李斯与一拳从天上挥下来。
他吓傻了一般,似的趴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向上首的站得笔直的皇后娘娘的肚子上瞧。转瞬察觉到自己冒犯,视线迅速移开。
许久,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磕磕巴巴地问:“皇,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陛下成亲十年,后宫无一宫妃有好消息传出。坊间都在传陛下注定无子,柳隼这类的忠心耿耿的臣子为了此事都操碎了心。
柳隼抬起头,眼眶通红:“有了太,太子吗?”
尤悠:
场面瞬间寂静,皇后娘娘被他这莫名汹涌的情绪弄得满头黑线。
不过转瞬忆起书中曾有个片段,娘娘皱着的眉头松了松,柳隼这人,曾为贵妃夏未至胆敢攻击太子之母尤皇后而死谏过。意识到这个,她突然意会到,这人的突破口大约就在此了!
“万俟左那家伙办事太温吞!”
“本宫忍耐了十年,如今实在看不过眼,”娘娘一脸愤慨,高傲地坦言道:“既然太子要出世,那就让作为母亲的本宫为他肃清一切。本宫可容不得他似他父亲那般忍耐,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贵族都敢踩上一脚,那还当什么太子!”
柳隼趴在地上,神情有些挣扎。
“你抗争其实也无用,南营那群墙头草是两边不沾,北营的偏向你心里清楚,西营的虎符又在本宫手中,”娘娘一甩广袖,冷声道,“况且,锦州水患,禹州蝗灾未曾处理到位,京城又刚经历了一场政变,大乾经不住再一次的蹉跎。”
皇后娘娘说的在理,其实这一个月来的,皇后娘娘的能力,柳隼是看在眼里的。老实说,虽不及陛下老练,却也方方面面独到新颖,呲呲决议正中要害。
柳隼其实明白扛着不屈服并不是个为国为民的臣子该有的行为,他捏着拳头,念及陛下在未央宫除了不得自由未曾受苦
柳隼闭了闭眼,朝地上猛磕了一个头:“臣,柳隼,叩见主子。”
娘娘眼睛一亮,缓缓裂开嘴角:“爱卿,平身。”
不管柳隼此时是否全心臣服,至少今后不会再成为她的阻力。
宫城外血腥气弥漫三天不曾散去,北营此次参与宫变的乃北疆最强戍边战士。好在政变时,皇后娘娘与陛下都留有余地,北营战士损失不算太重。娘娘给了他们五天休整的时间,便命他们立即回北疆。北戎自来对大乾虎视眈眈,一刻不能耽误。
事有不巧,大乾内乱消息一出,北戎便真的试探着扫荡了伊犁。娘娘见军事告急,立即命李斯与押粮草紧跟而上。
李斯与一走,李斯寒便顶替其兄长跟在娘娘身边。
与兄长的磊落不同,常年处理暗中事务的李斯寒性情狡黠诡谲,与娘娘臭味相投,用着竟更加趁手。
这日早朝,皇后娘娘直接锦州水患、禹州蝗灾和南营的兵权归属三件事提上议程。
诸臣早已习惯皇后娘娘的单刀直入和不拘一格,也不多废话,直接诉说自己的观点。德殿顿时喧闹了起来,只有当事人南营提督战铭身处议论中心,十分尴尬。
娘娘坐在上首,冷眼看着他忽青忽白的脸色。
半晌,冷酷道:“南营既然做不到听令调遣,战铭你也不必再当这个总提督了。”
战铭闻言瞪大了眼,龙行虎步地行至殿下,仰头直视上颜:“战家为大乾出生入死,祖祖辈辈牺牲了多少英勇儿郎?娘娘如此,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娘娘就从不是个受威胁的人,闻言,顿时冷笑不已:“本宫可不管你战家曾有过多少功绩,南营属于大乾,从来不是你战家的私兵!百年来,你们战家确实牺牲了不少祖辈,但朝廷该给你们的,一样没少过!”
皇后娘娘说话素来赤裸,撕开虚伪官话,直戳人心:“战家人当真是好算计,用着朝廷的粮饷,打着朝廷的名号,将南营将士练成了只听战家人调令的鹰犬。此次夏珏逼宫,尔等何曾听令赶来?别用什么夏珏调虎离山,尔等追错方向来搪塞本宫,本宫下令当日,南营全体官兵不曾离开玄武大营,真当朝廷无人?”
战铭瞳孔一缩,许久说不出话。
他其实也明白,尤皇后与小皇帝处理事务的不同。尤皇后做事,从来没有顾忌。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尤皇后不声不响的,竟然早将他的想法看透。他当初,确实抱着夏珏逼宫会成的心,不想触新君霉头才按耐住不动。
娘娘见状,一声冷哼。
于是,下了定论:“战铭忤逆,至宫中告急,打入天牢。南营虎符即可交回朝廷,今后,如若南营继续不听调遣”
“那存在也没了意义,直接拆分,并入北营西营东营。”
战铭跪趴在地,脸色惨白